第十六章：败亡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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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挈天地，把握阴阳，这即是先天。我自小习得降龙十八掌，五年前便已经大成。但也因为此掌法极刚极强，导致迟迟难以更进一步。无法之下，再修空明拳，直至今日空明拳终于圆满，与降龙十八掌相辅相成，刚柔并济，一举踏入先天。”杨龙每说一句，就往前一步，气势也越来越盛。
“你不该说这些的，你说这么多，反而让我知道你其实没有想象中的强。”翠竹摇曳，叶孤鸿仿佛清风一缕缠绕在上面，看着杨龙淡淡地说道。
“你尽可试试！”杨龙一脸淡然。
他话声刚落，叶孤鸿出剑了！
视死如归的一剑，虚空中只有一道白线，是那般的耀眼。
“震惊百里！”
杨龙一声大喝，一掌挥出，山河为之震动！
“轰隆——”
无数翠竹被连根拔起，碎土翻飞间，一抹剑光迎难直上。
“空碗盛饭！”
杨龙右手挥掌，左手捏拳，从下往上，正中剑身。
“左右互搏术。”叶孤鸿心中生出一种明悟。那一瞬，他整个人胸口一闷，喷出一口血液。
此刻的杨龙如有神助，左手空明拳，右手降龙十八掌，一刚一柔，阴阳互济。气劲翻飞间，如推土机一般，地陷竹翻。
面对如此威势，叶孤鸿的剑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简单。
刺，削，劈，挑，挂，勾，撩，彻底地化繁为简，每一招每一式都自然而然，如羚羊挂角，毫无人为痕迹。
燕无心见此，神色又惊又喜，喃喃道：“剑术通神！这才是剑术通神呀！叶兄果然真天才，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不如矣！”
“剑术通神？这是什么绝招？叶师兄能打败杨龙吗？”林秋雁问道，虽然她不知道杨龙成就先天，但如今明显是杨龙大占上风，每次一击都能让叶孤鸿受伤。
燕无心没有回答，诸葛聪解释道：“都说剑术巅峰有三大境界，一者身剑合一，剑如臂使指，指哪打哪，此为下乘，许多剑法高手就处在这个境界；二者人剑合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万物皆可为剑，此为中乘，唯有绝代剑客才能领悟；上乘则是剑术通神，这一境界，剑即是剑，每一招每一式都发乎自然，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无上剑道，能达到这般境界的也只有传说中那寥寥几位剑客。”
果然，无论杨龙的掌法拳势如何凶猛，叶孤鸿简简单单几剑总能将之化解。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冈。当年一代宗师张三丰是否也是这般境界，一手真武剑荡平了整个中原武林。”一位老辈高手感叹道。
不过，杨龙何等人物，二十八岁的先天高手，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天纵之姿。他见自己这般奈何不了叶孤鸿，思前想后，也发现了问题所在。他如今虽然领悟刚柔之道，但一直以来，都习惯了以势压人，以强碰强。此时尽管刚柔相济，却远远没有那般畅心。心气不畅，一分功力只能发挥五层。
“飞龙在天！”
龙吟声阵阵，想通这点后，杨龙彻底放开了气势。一跃而起，挥掌击下。
这一掌落下，叶孤鸿只觉整个天空都压了下来。避无可避，防不胜防，深吸一口气，长剑击出，如怒龙出海。
“龙跃在渊！”
杨龙一掌接着一掌，虚实相加，真气纵横。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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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鸿整个人都横飞了出去，双手虎口崩裂，长剑铮鸣。
“噗呲”一声，他落地后又是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银箔一般没有一丝血色。
杨龙则是衣袖破烂，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增添了一些剑痕。可以看出，他稳稳占据上风，叶孤鸿俨然受了重创，而他也只是一点皮肉轻伤。
“叶师兄。”林秋雁惊道，她就要蹿出去，诸葛聪连忙拉住了她。诸葛聪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诸葛师兄，你救救叶师兄呀！”林秋雁见叶孤鸿那般情景，说话都有些更咽了。
诸葛聪没有说话，只是双眉紧皱。本来在他想来，叶孤鸿就算敌不过杨龙，也足以自保。奈何风云突变，杨龙竟然突破先天境界，这下完全打乱了计划。叶孤鸿败象已生，难道真得只能请师傅出马？
“燕师兄，你和叶师兄那么熟，你救救他吧。”林秋雁见诸葛聪不说话，又求燕无心。
燕无心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救不了他，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在距离龙虎坡三里开外，有一座阁楼，是昔年文人饮茶之地。此时，两位老者一边下着象棋，一边饮茶。
“白兄，蜇蛟终于化龙，这剑再也斩不下它一根龙须了。”红袍老者小抿一口茶，缓缓说道。
在他对面的白衣老者则哈哈一笑，落子中宫，笑道：“马踏飞燕，将军。”
红袍老者一怔，苦笑一声：“白兄好气魄，竟然敢将对将，王对王。”
“无论如何，败局已显，何不放开一切，一搏生死！”白衣老者淡然说道。
此时，烈日高悬，一缕缕光辉洒落。叶孤鸿手中的长剑在烈日照耀下，熠熠生辉。那光芒很是明亮，就如此刻他的眼神。
“该结束了！”杨龙喃喃道，他望了望苍天。
“不行，我要去救他。”陈非仙远远地望着这一幕，心中生起一个念头。她看了看林秋雁，又看了看燕无心和诸葛聪。突然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叫道：“杨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先放过他，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来换他一命。”
她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指着自己的喉咙，叫道：“你放了他，我愿意用我的命来赔罪。”
杨龙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不再搭理。这女子的行为虽然愚蠢，但能不畏生死，也实在是值得称赞。如此，待解决叶孤鸿后，留她一个全尸。
叶孤鸿一脸冷漠，只有微微颤动的眼珠表示他心里起了一丝涟漪。
“啊……”
陈非仙见杨龙无动于衷，匕首猛然刺向喉咙。
“吟！”
犀利无比的一剑突然刺出，将那柄匕首打落，一直冷漠无比的燕无心突然出手。一缕青丝落下，陈非仙怔怔地跌坐在地上，一丝丝血迹从白玉般的脖颈上流下。
“剑者，必有大无畏之心。无论悲喜，无论生死，不屈，不惧！”叶孤鸿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万千秋时，万千秋教导他的话。
“杨龙，你父母死了你不守孝，还跑来打打杀杀，是为不孝；你身为国安队中人，不遵守国家法律，妄以武力害人性命，是为不忠；你这个不忠不孝之辈，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陈非仙突然发疯似地大喊大叫，痛骂杨龙。
一旁的燕无心也是被她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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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杨龙侧目，看向陈非仙。
就在这时，叶孤鸿低喃一声：“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败亡之剑！”未言胜，先言负。未敢生，先虑死。败亡之剑，一剑既出，有死无生。
生死关头，叶孤鸿将生死抛却，一剑决生死。
这一剑有种赤裸裸的惨烈气息，叶孤鸿仿佛飞蛾扑火一般，将所有都押注在了这一剑上。
若说天外飞仙是有招上快到了极境，那这一剑则是在意境上达到了极境。
不能胜，唯有死！
叶孤鸿的意识从没有这般纯粹过，所有杂念都被去除干净，晶莹通彻，仿佛明镜一般。
莫说在叶孤鸿身前的杨龙，就连远在几百米外的众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视死如归，无畏无惧的剑意。这一刻，所有人都有种与叶孤鸿同样的感觉，不能胜，便是死！
“剑意！”
而在杨龙看来，叶孤鸿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柄巨剑。巨剑白茫茫一片，锋芒洞穿了整片虚空，他无处可逃。
“亢龙有悔！”
一声不甘的叫声从杨龙口中迸出，双掌打出，真气如龙，与巨剑碰撞在一起。
那一瞬，所有人的耳朵与眼睛都停止了感官。狂风怒号，卷起破碎的碎土竹屑，四处飞舞。
等所有恢复平静时，众人这才看清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叶孤鸿披头散发，半跌在地上，手中长剑淌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杨龙的。在他不远处，杨龙站在那儿，右手捂住右胸，血液如泉涌一般，从上到下，浇湿了衣衫。
“老大。”张通等人涌上前去。
诸葛聪与林秋雁也快步上前，当然，最快的是燕无心。
“叶师兄……”
“抬……我……走……”杨龙见张通等人过来，低声说道。他每说一个字，嘴角都渗出一些血液。
张通见此，连忙拿出一粒九花玉露丸给他服下，减轻他的痛苦。
几人又连忙用衣服与竹子做了一个简易担架，将杨龙轻轻地放在上面。在搬弄过程中，他们才发现，杨龙的右手掌与右胸都被洞穿出一道口子。可以想象，应该是叶孤鸿一剑袭来，杨龙无法躲避，被剑身穿过右手掌，又洞穿了右胸。
“叶孤鸿。”陈非仙叫道。
叶孤鸿轻哼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鲜血黑中带红，隐隐有着碎块。
“叶师兄。”林秋雁唤道。
“你们别打扰他，他应该受了严重内伤，正在运气调息。”诸葛聪说道。
“内伤，我这有祖传的百日蛰龙丹，专治内伤。”陈非仙说道，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瓶盖打开，一丝丝芬芳散发出来。
诸葛聪见了，微微一惊，“百日蛰龙丹，传说中希夷先生的秘制圣药，你竟然有这玩意？”
他取过玉瓶，仔细闻了一闻。又取出一粒，丹药浑圆，呈五色状，仿佛五龙蛰眠其上，与传说中的百日蛰龙丹并无异处。“应该是真的，不过这丹药不是失传了吗？”诸葛聪虽然想不明白，还是将那粒丹药给叶孤鸿服下。
逐渐，叶孤鸿的气息也缓和起来，浑身一软，昏沉睡去。
百日蛰龙丹，一睡便是百日，肉白骨活死人，纵然有天大伤势百日之后都能痊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