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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韩雍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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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许如昌愣了下,忙说道:“知道,知道。”

他瞬而换了副神情,叹息一声道:“韩家灭门案发生时,我刚接到调令往江东,真是可惜了……”

秦飞盏握着酒盏,笑眯眯道:“也得亏许大人来江东晚了那么一时半刻,不然这案子到现在都没破,岂不成了许大人为官政绩上的污点?”

“话不能这样说。”

许如昌眼珠子转了转,忽而压低了声音,露出一副极其谨慎的表情。

“说实在的,我跟韩家家主韩雍有些交情。他人中龙凤,韩氏一族更是多人杰。本来我是想到任后刚好可以参加他家女儿的订婚宴,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订婚宴?”

秦飞盏一下子抓住了重点,面上却轻描淡写道:“我记得事发的时候,韩家姑娘韩锦誉才十二岁吧?”

“是啊,才十二岁。”

许如昌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怜悯。

“十二岁的姑娘,风华正茂,若是与那家结了亲,日或许也能成为名留青史的女诗人。可她的生命却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当真让人惋惜。”

“这事,老夫从未耳闻,却不知和韩锦誉议亲的是哪户人家?”

宋翎也觉出了不对,遂追问了一句。

“这个,我不太清楚。”

许如昌又叹息一声,言道:“韩雍给我来信时,只是提到韩锦誉要定亲,并未提到议亲之人是谁。不过,我来临海后听到一些风声,好像跟南疆有些关系。”

说完这话,他似乎又怕众人不信

,朝旁边站着伺候的衙役招了招手。

“你去书房将柜子上的盒子拿过来。”

衙役应了声,很快就又回来了。

许如昌拿过他手里木盒,推到了宋翎和江潮音面前。

“这里头是我和韩雍往来的书信,我一直都留着,时常拿出来看看,希望能从书信中找出韩家灭门的线索。可惜,我太过愚钝,这些年了都没能给韩兄一个交代……”

他说着神情悲悲切切,扯着衣袖抹了下没有眼泪的脸,悄悄打量着秦飞盏等人的神情。

秦飞盏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暗暗朝江潮音使了个眼色。

宋翎看着盒子,叹气道:“这是韩雍给你的信,我们看不好,你还是收起来吧。”

“确实。”

江潮音似笑非笑,将盒子掀开,“我们看确实不好,但如果其中有关于韩家灭门的线索,那岂不是白白错过了?总归许大人是不会怪我们无理,看看吧。”

许如昌脸色明显一僵,但很快又换了副神情,点头道:“小侯爷说得在理。我跟韩雍早年相识,信里说的都是一些琐事,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说着,他将信拿起递到宋翎手上,恭敬道:“宋大人,请过目。”

江潮音和秦飞盏倒也不跟他客气,很快就将所有的信件都翻看了一遍。

宋翎拿着最后一封书信看得仔细,半晌说道:“韩先生这字写得苍劲有力,字如其人,哎……”

秦飞盏见信上没瞧出个什么,却故意道:“既然许大人将信拿了出来,二位大人也该成

全他的心意,将这信拿回去仔细琢磨下,说不定真能找出些线索。”

许如昌一听这话眼底掠过一丝焦急,口中却道:“我既然拿了出来,各位便拿走吧。只是,待案了结了,能否将信件原封还我,也好让我留个念想?”

“那是自然。”

这一顿饭,众人各怀心思,吃得索然无味。

众人起身后,秦飞盏忽而压低了声音,向许如昌说道:“许大人,你治下几个县中这两年有两个县一直被评为下县,听闻那里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可许大人却一直在吏部评选的政绩斐然名单上。如果我没记错,许大人一年俸禄约莫三百两,另有添支等进项,算起来也就千两左右。”

他略微停顿了下,扫了眼桌上的残羹,眯眼道:“可许大人所用茶具等物,一套少说也得三五百两银子。许大人,莫非你除了当官之外,还在外头做了别的生意?”

江潮音听到这话,笑道:“我爹总说我生来就是个吞金兽,家产都快被我败光了。许大人若是有发财的路子,不妨也引荐一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许如昌僵在原地,遍体生寒。

宋翎已走到了门口,忽而回头笑道:“许大人,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让人带我们去客房?”

“好,好,下官这就去!”

许如昌转身之际,眼底的狠厉一掠而过。

临海不同于长安的繁华,入夜后除了城中最大的酒肆楼阁,百姓们都已早早歇下了,显得格外寂静。

在许如昌的安排下,宋

翎和江潮音住进了府衙后院的客房。

房内,宋翎握着茶盏眼中敛着光芒,神色中带着一丝愁意。

江潮音神色淡然,笑道:“宋大人,你在朝多年,对许如昌此人印象如何?”

见她问起此事,宋翎缓缓摇头。

“说起来,这许如昌也算是天纵奇才。当年科考他一举夺魁,朝堂上得圣上钦点新科状元,先是龙渊阁任职半年,后又调到御史台。若不是因为临海前任知府递上辞呈,想必他今日应该在朝堂上能位列三品,与荀琦等人平分秋色吧。”

“那临海前任知府为何要递辞呈?”

江潮音到底是江湖人出身,又跟着秦飞盏多年,洞察力非常人能比,立刻察觉到了问题。

宋翎愣了下,思索道:“让我想想。”

“哦,对了。”

他眉头微拢,沉吟道:“这事说起来也怪。当年的临海知府,是英国公沈渊推举上来的,名叫易柏水。此人才华在许如昌之上,原本也没到要退的年纪,可在他递上辞呈半个月前,临海便传出他病重的消息。当时圣上也差御医去瞧过,证实他已然药石无罔,圣上便也允准了。”

说到这里,宋翎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紧锁道:“不过说来也怪。许如昌入朝为官后,按例吏部和刑部调查过他的过往,发现他的父母早亡,有传闻是被山贼所祸。之后,许如昌失踪了几年,回来后在临海闯出了些名堂,便由韩雍和易柏水推举,这才能参加科考的。”

“父母被山贼所杀,失踪多年…

…”

江潮音眉头拧成了川字,思忖道:“这么明显的破绽,难道圣上和吏部就没有发现?”

“当然有疑惑。”

宋翎叹气道:“那时候圣上刚登基不久,急于稳定朝堂,朝中能拉拢的人实在太少。这科考自然也就成了最快的路子。许如昌说他是天子门生,其实也对。”

“那圣上为何又将他调出京都?”

宋翎闻声摸着胡须,脸色有些为难。

江潮音见他这般神态,摆手道:“若是为难,那便不提了吧。”

“不是。”

宋翎又叹息一声,摇头道:“你虽然是江湖人,但你应该听过当年御史台之乱。那是因为有人说圣上的帝位来路不正,御史台仅存的几位御史朝堂上以死进言,要圣上将散播谣言之人抄家斩首。许如昌并未参与其中,但也因此得罪了朝中权贵。”

“这么说,圣上是在保他?”

宋翎点头,“一是保他,二是因圣上帝位稳固,有英国公和镇远侯,而许如昌此人向来懂得趋利避害,圣上觉得他心机太深……”

“原来如此。”

江潮音恍然大悟,冷笑道:“果然这朝堂上个个都是人精,像我们这种直来直往的江湖人不适合。”

两人在府衙谈论许如昌,而秦飞盏和沈蔚然此时刚进入酒楼,准备探听点消息。

酒楼中多是城中百姓,说得也都是家长里短。

秦飞盏和沈蔚然坐了会,刚饮了几盏酒,就听到窗口那边传来一声冷笑。

“那些个当官的,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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