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古堡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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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剧烈的心跳声和火热的拥抱昭显着某个人并不平稳的情绪。
锦安徒然被抱了个满怀, 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想把人推开, 他本以为可能会费一番力, 但没想到他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对方就僵直着身体，克制地退后一步。
乖的不可思议, 让锦安都止不住朝他奇怪地看了一眼。
“抱歉。”
秦照似乎没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微垂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锦安, “那个怪物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说话时，语调有些怪，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着锦安低声询问的样子看起来还有点可怜。
锦安摇摇头，“没有, 我们先出去吧。”
刚刚地都在摇，现在站在门口还有些不安。
锦安说完往旁边看了眼, 这才发现原本整洁的古堡又变回了废弃古堡的样子，只不过他身上穿的睡袍什么的倒是还好好的，这让锦安松了口气。
秦照顺从地点点头，说了声好。
还没到中午集合的时间，于是三人先回了地下室。
他们昨晚一晚没下去，自然不知道地下室怎么了, 以至于三人回去才发现所有的门都被破坏，墙上全是火烧火燎的痕迹, 连带着空气里都还残存着呛人烟味。
胖子一进去就‘靠’了一声, “这是被火烧了吗？”
锦安想起梦里被烈火焚烧的少年, 抿了下唇。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秦照一直站在锦安旁边注视着他, 敏锐地发现了对方情绪瞬间的低落。
锦安身形比秦照小了很多, 此时又穿着宽松的睡袍，领口似松非松的，秦照垂眼时甚至觉得自己透过那点缝隙看见了对方内里的粉。
他克制地移开视线，但锦安昨晚被黑狼又蹭又舔的，最后又被修按着欺负了很久，裸露在外的修长脖颈上都残存着暧昧的痕迹。
连嘴巴都比昨天的红。
锦安刚从古堡里出来的时候秦照就发现了，只是刻意控制住自己不去细想，但心里的酸意和悔意已经堆满了胸腔。
喉咙有一瞬的堵塞。
“没有。”锦安没察觉到秦照的异常，只是小声说：“晚上地下室有黑雾。”
秦照和胖子同时一愣，看向锦安。
……
被恶意破坏了铁门的房间里，锦安把当晚看见黑雾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时秦照先出门引开怪物，而胖子则被藤蔓抓走，只有他躲在房间里看见了黑雾。
“很呛人，像烧柴火的味道。”
“而且昨天我回来的时候看见门上也有黑灰，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雾的原因。”
锦安先说完这点，就看着秦照的反应。
秦照说：“生存本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增加副本怪物的数量，刚开始都会设置一个玩家安全点，在一定的时间或规则内暂时保护玩家。”
比如说他们现在待的这个小房间，就是这个副本的安全屋，熟悉的老玩家都会在第一天暂时选择观察，也就只有锦安这个新人不懂乱跑出去。
锦安闻言点了下头。
“副本时间越久，保护点的能力越低，副本内的怪物也就越强，昨晚副本时间重新调整，副本内的危险肯定也会随之增大。”
比如说这徒然增强了能力的黑雾。
秦照说这段话时，一直看着锦安，神色晦涩难懂。
锦安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害怕对方会问他更深入的问题，但好在秦照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就垂头移开了视线。
“今晚我们尽量躲避怪物保存精力。”
锦安和胖子闻言都愣了一下，特别是胖子，毕竟秦照向来是以暴力流出名，像这种畏手畏脚让躲避的战略，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异闻。
秦照没在意胖子的眼神，只是道：“明晚肯定是场硬战，我们先提前做好准备。”
锦安肯定地点了下头，“嗯嗯！”
但紧接着他就发觉对方所说的准备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个护身的你一定要带好。”
“这把短刃对可以不受力场限制，如果遇到怪物近身你就直接使用。”
“这个是恢复体力值的药剂，要是觉得累了你就马上喝一瓶，这里有二十瓶，你让你系统给你收到空间里……”
锦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从空间里拿出一堆东西，只觉得自己像个小土帽一样，一个都不认识。
秦照这个热情的态度让他感到窘迫，特别是旁边的胖子还一脸惊羡地看着他。
锦安抠着手，小声婉拒：“不用了，我有积分……”
“带上。”
未说完的话被秦照打断，但锦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见秦照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情绪。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又一次没控制住自己强硬的臭脾气。
锦安一愣，又连道：“没、没事。”
他都被秦照这小心翼翼的态度搞的，都不会说话了。
“唉，小新人你就收好吧，你被选中了还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呢。”
胖子说的确实是锦安担心的地方，他也不清楚自己被选作古堡的主人后有什么作用，特别是他现在还有个npc buff，特别容易吸引鬼怪的注意。
他抿了下唇，说：“那这些多少积分啊，我转给你。”
他现在有五百的奖励积分，应该还算是有钱吧……
锦安看着面前一堆的道具，突然有点担心自己的积分够不够。
“不……”秦照刚想说‘不用’，但只是看对方略显茫然地蹙了下眉，话又是一转。
“不贵，给我二十积分就可以了。”
锦安一脸‘你别把我当傻子’的表情，但看对方一脸正直，不会再说的样子，也就只是问了对方的系统号，预估着价格，让系统转了250积分过去。
系统边划过去积分，边看着锦安木着的小脸蛋，心想他到底知不知道现世里二百五的某些特殊含义。
而秦照收到系统提示时，表情也是一僵，看向锦安的眼神都错愕了一瞬。
锦安：“？”
是给太少了吗？
在锦安严肃的表情中，秦照默默收好积分。
除开这些小问题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思考。
比如说昨晚锦安到底是去哪里了？
锦安第一次进游戏副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将昨晚的事情翘头去尾的说了一遍，包括那个梦境与自己的猜测。
晚上的狗型怪物都是玫瑰古堡里原来的女佣，但不知什么原因，导致了晚上会变成怪物。
他原本还以为秦照听完后会问他为什么知道，以他恶劣的态度肯定会重点逼问他为什么会知道黑狼是亚斯的事情，他都想好了借口，就说自己去古堡找他们的时候不小心看见的，但没想到对方听完，只是淡淡的‘嗯’了声，这反而让锦安有点心虚。
胖子说：“其实我们也猜到了。”
锦安朝着胖子看了过去。
胖子讪笑一声，说：“毕竟你送的那个纱布治疗道具这么明显，让人想忽视都难啊，嘿嘿小新人，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胖子误以为锦安是故意花小积分确认怪物是不是白天的npc的，锦安听了抿唇笑了下，没说话。
他其实就只是单纯的看女佣可怜，误打误撞而已，他根本没有胖子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胖子继续笑道：“看来这个副本里刷怪物好感度真的有用，昨晚那只狗型怪物后面都只针对白脸，没管我们，算下来还是蹭了小新人你的福。”
“说起来，那白天发生的事情怪物都有印象，那你说晚上发生的事情，怪物们还有印象吗？”
胖子突然突兀地问了一句。
锦安被问的，人都愣住了。
如果记得的话，那意思是亚斯也会记得昨晚的事情？
锦安人都傻了！
不过好在胖子没继续纠结这些事情，给了点锦安自我安慰的时间。
在集合前，三人又讲锦安查看到的梦境和昨天在书房里看到的线索结合起来分析了一遍。
胖子问：“那是不是这个解密线就是单纯的复仇啊，毕竟现在的复仇本这么多，比如说昨晚那个人就是以前被烧死的外乡人，然后化作吸血鬼来复仇，不过就算是复仇也应该报复莱茵镇的镇民啊，怎么来这个古堡了？”
“难道是剧情线出bug了？唉，小新人你还看见什么没有，比如说那个男孩为什么来古堡。”
锦安努力想了想，总觉得这个推测哪里有什么不对，但被胖子问到细节，还是想起了某个让他心惊的地方。
“那个女巫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
锦安抿了下唇，有些不确定道：“是蓝色的。”
“和亚斯的很像……”
其实不止是眼睛像，仔细想来，面容也很像，只不过女巫的表情是很阴冷的，和亚斯的阳光少年气完全不同，让他昨晚在梦里完全无法把两人联系起来，直到最后在烈火中看见对方眼睛时，才惊得一身冷汗。
“那女巫肯定和亚斯有关。”胖子拍了下手，恍然大悟道：“那就没错了，肯定是复仇线了，变身成吸血鬼怪物的少年为了向女巫复仇，来到玫瑰古堡，古堡的人为了对抗，在未知的力量下变成狼人怪物。”
“两个阵营对立，刚好解释了昨晚为什么黑狼要去攻击那个吸血鬼，而狗型怪物去攻击藤蔓。”
“剧情设定里我们是莱茵小镇出来的，所以两方怪物都不待见我们这群玩家。”
胖子分析的头头是道，连秦照都没有反驳。
其实这个时候解密线能不能解开，辅助任务能不能完成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只要能好好的活过明晚，就可以成功通关。
对副本里其他玩家而言，加快副本时间反而对他们是有利的，毕竟怪物太多，耗着根本只会增加生存难度，特别是在道具兑换都被怪物力场控制的情况下。
如果不是锦安牵引着，秦照或许也只想着他们一起活着通关就好。
胖子说完，便开始准备道具打今晚的仗，没有想要再纠结于解密线的意思。
锦安其实还有一堆疑惑。
比如说既然修是被烧的少年，那为什么主系统给他判定的对方又是奥莱公爵？
又比如说，既然两方都讨厌莱茵小镇的外乡人的话，那为什么又要让他们来继承古堡？
锦安今早找到的两本书被他让系统收起来了，本来是想要拿给秦照看的，但眼下这种情况又让他有点打不起精神。
直到在女佣来让他们集合，锦安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纠结解密线。
六个人再次坐到了餐厅里，这次大家都没有刚开始言语上的针锋相对，被过猛的夜生活搞得大家都没什么精神。
今天亚斯下来的比较晚，走下来的时候还单手捂着脑袋，面色不好。
锦安一直有在观察对方的表情，然而对方看到他后和平时一样，吊儿郎当地朝他傻笑。
锦安莫名的松了口气。
呼……应该没有怪物时候的记忆。
但当亚斯听到蒂娜面无表情地说出，锦安被选为古堡继承人时，捏着银叉的手又瞬间捏紧。
‘啪嗒’一声，银制刀叉被捏歪后被重重地插进了餐桌上。
众人心头一跳，莫名觉得被选中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锦安更是脸都白了一点。
……
午饭过后，锦安没有跟着大部队回去补眠，而是拉着面色难看的亚斯直接上楼。
他的速度很快，秦照一时都没立刻反应过来，等看见他的动作时想要阻止，锦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阻止了秦照的行动。
锦安熟门熟路地走到亚斯房间，原本他是想问问对方关于他父母消息的，但没想到刚关上门，就看见对方面色飘红，结结巴巴道：“你、你又想亲我了？”
锦安：“？？？”
锦安先是一愣，紧接着就不受控制地睁大了眼。
他怎么还记得昨晚的事！
锦安一瞬间的沉默被亚斯误认为是默认，整张俊秀的脸都红了起来，连带着耳根都在发红，视线飘到锦安衣服上时，更是不自然地问：“是我昨晚把你衣服弄脏了吗？”
他抬手随意地薅了把自己的头发，懊恼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生的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你是不是生气了嫌弃我？”
“我是不是弄到你衣服上去了？身上也弄脏了吗？”
血气方刚的少年真的很烦恼了，他没想到自己昨晚亲着亲着会睡着，今天起床看见门口的白浊脏污时，更是苦恼的不行，今天在餐桌上看见对方时都不敢说些什么。
他好害怕锦安会嫌弃他啊。
不过昨晚是安安帮他弄出来的吧，好可惜，怎么都没印象了？
对方肯定是脸红红的，捧都捧不住，但看他这么可怜，还会很善良的帮助他，最后手也酸酸的，腿也软软的打着颤。
亚斯被自己的擅自幻想搞得耳廓都红了，还很羞涩地提了个建议。
“安安。”
锦安在知道对方有变身成狼前的印象后，整个人就傻了，此刻被亚斯叫了一声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视线艰难的对焦在对方的脸上，对上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紧接着他就听到对方说：“不然，不然我们再试一次？这次我肯定不会再睡着了！”
“你、你在乱想什么啊！”
锦安连忙放开对方的手，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跟着对方的思想脏了！
整张脸涨的跟个大红苹果似的，几乎是崩溃地吼：“我、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就只是亲、亲了一下。”
“……”
“只，只是亲了一下吗？”
“对啊，就是亲了一下而已！”锦安渣渣道。
空气有一瞬间的死寂，亚斯被吼的整个人都顿了下，反应好久才意识到锦安话里的意思，然后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焉了下来。
“啊，哦……”他语气失落的无意识喃喃了一句。
“那、那你拉我上来，干、干嘛啊？”
锦安整个人都被搞傻了，生怕亚斯又说出什么混账话，紧忙道：“我就是想来问问你父亲。”
他也不想再兜什么弯子了，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如果要搞清解密线的话，他只能这样直白地问。
“你问他干嘛？”
冷静下来的亚斯一脸古怪地看着锦安，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问他父亲。
锦安说：“我就想看看奥莱公爵，毕竟他都让我继承古堡了。”
“蒂娜已经给你们说了吗？”亚斯声音徒然沉了下来，似乎并不希望锦安被选中继承古堡。
锦安顺着亚斯的话点了下头，“你父亲长什么样啊？有肖像画可以给我看看吗？”
亚斯一脸烦意，似乎跟家里人关系并不好。
但在锦安的眼神哀求下，还是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个箱子来，打开后扯出一副画像递给他。
“呐，只有这张了。”
锦安在对方拿出箱子时视线就一直跟着，在亚斯打开箱子时视线更是专心，因此他清楚地看见这个不大的箱子里除了画像外还有不少其他的东西。
用旧了的毛绒玩具，各种稀奇的小玩意儿，还有一本笔记本。
锦安接过画像后才把视线从箱子里移开，看向被随意卷起来的画像。
打开看见的瞬间，锦安手都抖了一下。
“全家福，中间站着的那个是我，啧，好丑。”
亚斯没注意到锦安的异常，还凑过来给锦安讲解，似乎是有点在意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
锦安指着画里的女人，声音有些低：“这是你母亲？”
“嗯，对，怎么了？”
锦安脸色苍白地盯着画像看，和修截然不同相貌的中年男人旁边，站着个浅笑着的高贵妇人，而这个妇人，和锦安在梦里看见的女巫一模一样……
“安安？”亚斯没听到锦安的回答，转头看他，这才注意到锦安的脸色，“你不舒服吗？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啊…没，可能就是没休息好。”
被亚斯捏住手腕后锦安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胡乱的敷衍了亚斯一句。
“没休息好怎么不早说。”对方一脸不赞同的神色，边说着责怪的话边把人扯到床上坐着，然后道：“行了，到客人午休的时间了，乖乖睡觉。”
说着他就蹲下身来，还想给人把鞋子脱了，锦安被热热的手指碰到时，不自禁地抖了下腿，看着在第一天还说只允许他在床上坐一会儿的男人，此刻正蹲在他面前给他脱鞋，心里莫名多了些勇气。
他在亚斯捏着他腿往床上带时，直接开口问：“你，你父亲为什么要从我们中挑选继承人啊？”
亚斯把人推到床上睡着，随意道：“谁知道呢。”
锦安默然，想起刚开始也问过对方这个问题，亚斯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当时就告知了他，他父亲对外乡人的态度是厌恶的。
锦安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想我成为继承人啊？”
亚斯正给他盖被子的手一顿。
“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锦安抬眼看着亚斯，声音小小的，听着可怜的让亚斯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哪里有不喜欢啊？单纯的少年现在只是被拉了下小手都会害羞到耳红，被亲的更是狼狈到仿若饿犬吃到了骨头，怎么可能是不喜欢啊。
锦安明明知道，还为了线索故意这样说，简直是把一个少年的心磨了又磨。
“你、你别乱想。”少年结结巴巴的。
锦安不饶人，“那为什么你不想我成为继承人？”
亚斯安静了好久，把被子给盖好了，才在锦安紧盯着的视线下，说：“参加玫瑰晚宴的人都不见了。”
“什么？”
亚斯沉默地盯着他，沉沉道：“前面来的人，没有一个被选中。”而没被选中的人，在npc眼里就是都消失了。
锦安愣了一下，亚斯说的前面的人，应该都是玩家，那意思是前面进入副本的人，都没有人当选过吗？所以也就不知道被选中后会发生的事情。
锦安想了想，又问：“那你去参加过晚宴吗？”
“不知道。”
锦安：“？”
亚斯蹙着眉道：“我没有印象了。”
也对，对方连昨晚自己变成狼的事情都忘记了，怎么可能记得以前晚宴的事情，看来怪物的记忆和白天并不互通。
锦安点点头，收回手，但下一秒，就听见对方轻松笃定道：“不过你放心，你的晚宴我肯定会参加的。”
锦安愕然：“为什么？”
亚斯揉了揉头发，扬唇笑道：“肯定得跟着你啊！”
“万一你不想当继承人，和其他人一样跑了怎么办哈哈哈哈……”
亚斯说着爽朗的笑了起来，似乎只是随意开了个玩笑话，只不过他那偷偷瞥向锦安的小动作却暴露了对方真实的情绪。
“难不成你还真想亲了我就跑啊？”
“我可是个纯洁的少男唉！”
亚斯捏着锦安的被角，故作爽朗地说着。
但这瞬间，锦安似乎听到了一个少年的祈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