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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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成鹤年从昏迷中苏醒,眼中首先见到的是被烧毁了半边脸,前来照顾自己的方老汉。刚想询问父母情况,却发现自己已然说不出话来。原是当日惊惧过甚。再看自己心口,宛如沟壑般伤疤赫然可见。
成鹤年怔怔抚着方老脸颊,泪水从眼角涌出来。
“醒了啊,鹤年。不哭不哭,爷爷捡回一条命嘞。”
老人见成鹤年咿咿呀呀,焦急比划。赶忙把孩子扶坐起来,祖孙二人互抹眼泪。知道成鹤年担心父母,老人迟疑片刻,将这几月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当日沈炼心取麒麟血,耗去自身真气,祛除血中煞气,生生将成鹤年从鬼门关外拉了回来。太微门从火海中救出谷中老少数十人。
其后紫玄真人又安排弟子收拾村落,给劫后余生众人安顿好了住处。衣食器具一应俱全。
紫玄真人瞥见成鹤年母亲被热煞入体,如不救治,恐失性命。也怕影响了胎中婴儿,便亲自将其接回主峰大殿居住。
数月之后,成鹤年母亲生出一对龙凤胞胎。因受麒麟灵气所影响,双胞胎一出生便满室流香。
紫玄真人念想此二子若是下山,定不能平安度日,遂与成母相言,留于山中。成母连日劳累,又目睹丈夫惨状,分娩之后身子日渐虚弱。真人又吩咐玄女峰将母子三人安置照料。
成鹤年母亲思儿心切,却被身边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困住脚步,终日以泪洗面,由此落下病根。
唯有靠这太微山中灵气护住,加上玄女峰弟子照料,方能留住性命。若是擅自离开,不出数日便是观音在世,成母这身子也回天乏术。
太微门规不留福缘浅薄,无缘登仙的凡人。只因藏云峰沈炼心苦苦相求,紫玄真人也只能勉强同意。
为免沈炼心因俗事牵挂耽误修行,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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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母子三人交由玄女峰照看。
玄女峰姬晚晴似是有心气那负心人,放出话来,双子之女,由她玄女峰教导,至于那男孩,也定不能由那沈炼心收为门下,否则绝不出手救治成家三人。
紫玄真人也知道这师妹脾气,应允下来。
成母也常托那玄女峰门下弟子传信于谷中,灵鹤带回信来,知道儿子性命保着了,也放下半颗心来,专心照料怀中龙凤。
沈炼心也曾试图将成鹤年带回门内。奈何成鹤年根骨拙劣。太微山乃修真名山,寻常人等,没有修真天资,贸然带回山上,牵动了福缘机遇,一来影响凡人一生气运,二来凡人浊气,也会影响到山中灵气。不到万不得已,断不会让凡人入山。
沈炼心将母子三人保在山上,也是应允紫玄真人,为门中弟子炼制几样法宝。说起来倒不是那紫玄真人似那市井商贾,无利不起早,实在是这藏云峰开山老祖通天地之辩,所传炼器锻兵之法玄妙异常,藏云一脉所专法门又对天资心性要求极高,故而藏云峰人丁自古不旺。
然则每代峰主所炼制法器,又为极上品质。紫玄真人借故,邀请沈炼心为门下长老弟子炼制几样法宝,也是愿这太微一门昌盛既往。
听完方老所述,成鹤年心中大抵了然,但是说来说去,方老却对父亲去向只字不提。
成鹤年伸手抚摸当日被父亲捏过的脸颊,早已没有疼痛,父亲手掌的余温似乎还在。成鹤年想张口询问成崧下落,却说不出话来,急的只能无助的乱摆手。
老人一只眼睛已被烧瞎,伸手抹去另一只眼角泪水,颤颤站起来,从身后桌上取下一个包袱。摊开来,只有半柄断剑、一块玉佩以及成崧随身衣物。
“这些是我能找到的你爹的遗物。鹤年,你爹,像样!”老人缓缓说着,眼泪又决堤一般止不住落下来。成鹤年将断剑抱在怀中,死死护住,一老一少,掩面长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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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年啊,咱们长大了,学好本事,一定要找到那妖怪,给你爹报仇!”老人更咽,扶着成鹤年不住呜咽。
而后又哭喊道:“鹤年啊,别,别去找了,咱们安安生生再这村里过上一辈子吧。你爹,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他上那劳什子的山啊。”
成鹤年仍死死抱着断剑,脑中一片眩晕,已听不见老人其他话语,唯有报仇二字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数日之后,成鹤年已能下床走动。最常去的地方,便是谷后那新立的一排排崭新坟茔。
村中几十户人家,大火之后,没了十之三四。
好些人心中恼怒,失去至亲之痛无处发泄,也不知前因后果,只道是成崧在外招了仇家,引得大家妻离子散,天人永隔。
对成鹤年也是恨屋及乌,只要望见成鹤年便赌咒谩骂。成鹤年年纪尚幼,又哪里知道其中缘故,只觉自己大病醒来之后,村中大人小孩,对自己忽然冷嘲热讽,欺辱交加,都不愿靠近成鹤年。
有口不能言,成鹤年心中苦楚,又不知与谁诉说,白天方老外出劳作,为躲避村民,只躲在父亲坟前,摸着断剑怔怔出神。心中始终抱着复仇二字琢磨。
方老一家,除去老人为救自家孙女被房梁砸中,烧去半边脸,倒也一家平安。这一家子可怜成鹤年年纪小小,蒙受如此变故,即顶着村里人白眼,也给成鹤年了个遮风避雨的港湾。
这一日,成鹤年早早来到父亲坟茔,成崧最后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每日来到父亲身边,只因成鹤年心中迷茫,不知如何去处。
谷中多日放晴,早间刚下了一场春雨,空气中不再有大火后的焦糊味道,成鹤年只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草泥土的芬芳。心情也变得开朗几分。却隐隐约约听见村中坟茔之后,有细微动静。转过身去却见一条碗口粗的巨蟒盘在树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