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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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鹤年被父亲捏疼了脸,终于是反应过来,赶忙往家中跑去。惶炎玉麒麟离自家尚有一段距离,因而简朴屋子尚还无虞。推开门,发现母亲已经自行坐起,奈何身孕在身,行动不便,只能神色焦急地朝外望去。只见窗外火光冲天,哭声叫声不绝,恍惚间似乎听到丈夫成崧的喝声。正一筹莫展之际,儿子成鹤年推门而入,红着半边脸,也不言语,只拉着母亲便往谷口走。
成鹤年一路小跑,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几分气力,也不顾母亲询问,只顾着往前跑。此时他心中只重复着成崧所述。跑!跑!跑得越远越好!
成鹤年眼前泪水遮住视线,平日杀鸡屠狗都会觉得心疼,见到亲人在眼前化作黑灰,此中震撼,又岂是这等年纪的孩童所能承受。寻常孩童,遇到此等场景莫说思考,就是迈出半步也是难得。
成崧望见成鹤年拉着妻子一路往谷外奔去,心中大定。忍着魂魄烧蚀骨焚心的痛楚,催动手中仙剑,手中剑芒更是白亮如玉。此时为阻挡惶炎玉麒麟再有所动,成崧已是烧尽丹田灵气,暗红色血液从七窍中刚一流出,便被麒麟所散热气烘干,旁人望去,俨然一尊血人。
惶炎玉麒麟来到此处,本为感应到天地灵气波动,来此寻机缘,对自己所造成孽果一无所知。
聚精会神寻找之时,突然有一人阻在面前,令它本就因寻物而消磨的耐心更余下无一。当下赤炎爆涨,利爪狠狠拍向来人,却被成崧御剑挡住。麒麟见来人不知何故突然散发出一丝危险气息,甩了甩头,将注意力从寻找物上收回,低垂头颅,左右走动准备伺机一击将眼前人毙命。
只见成崧剑芒微动,以巨剑式将剑刺出,麒麟身上光芒大盛,甩出尾尖,与剑尖相触,竟将成崧手中仙剑拍成齑粉。成崧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在赤炎中瞬间化作血雾,麒麟见机,猛地化作流星扑向成崧。
成崧紧闭双眼,自己本就命不久矣,只是靠这乾坤灭劫真诀竟也只是拖住此兽片刻,妻儿尚未远离,自己已无力回天。此时心中愧疚悔恨不甘一并生出。只大喝一声,竟凭空凝出三道八卦于麒麟头顶面门,八卦旋转,生出无数飞剑砸向麒麟。
麒麟见无数飞剑凭空生出,如满天飞雨向它奔袭而来,野兽的危机感使它本能躲避,奈何为时已晚。无数灵剑插入麒麟前胸,硬是留下赫然伤口。麒麟血从伤口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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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吃痛,往后跃走。自己自诞生以来,从未有此大亏,当下麒麟怒吼一声,身上,周身如火,直直盯着成崧。却也不再轻易走动。
成崧三魂六魄已消弭殆尽,眼中只能望见模糊虚影不再走动。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维持着凝诀成剑的姿势,一代麒麟儿,盍然而逝。
成崧未能看到的是,麒麟伤口只消片刻便愈合了。饶是这麒麟在仙兽中并非至高,但面对血肉凡人,也是得天独厚。
再看成鹤年拉着母亲往谷口跑,全不顾母亲回头呼喊。谷口突然出现凭空一片涟漪,紧接着从涟漪里飞出一道漆黑身影,将成鹤年撞飞向惶炎玉麒麟方向。麒麟见黑影飞来,狂吼一声,掩饰不住的兴奋,飞将过来,张口将黑影衔住。
成鹤年恍惚间只见黑影并未反抗,在麒麟口中被真火烧化,只留一灿金色圆球熠熠生辉,惶炎玉麒麟一口吞下金珠。喜悦吼叫一声,斜看了成鹤年一眼。
不知何故,麒麟收起周身烈焰,伸出麒麟爪,在成鹤年心口划过。似要刨出这孩童心脏。
电光火石之间,太微山深处传来震天狮吼,惶炎玉麒麟如临大敌,片刻也不敢停留,直往远处遁去。成鹤年因此捡回一条性命。
但孩子胸口已被剖开,痛的早已失去意识。成鹤年母亲见此状惊呼一声,晕死过去。
太微诸峰几道虹光冲天而起,直往这谷中射来。离得近的几峰先至,见谷内惨状,火光遮天,焦糊味刺鼻。有两道光影怒喝一声,刚一落地便便化作虹光远射而去,寻那凶兽。
后至几人,望见此中惨剧,也眉头皱起,轻叹一声。
修仙之人,顺天而行,俗世种种,本不会心神波动。但见此惨剧,难免恻隐。
“崧儿!”众人听见一声恸呼,循声望去,只见藏云峰主怀抱一具焦黑血尸神色悲怆。
藏云峰沈炼心与弟子成崧情同父子众皆所知,当年沈炼心寻天外玄铁数载不得,归来时众人未见玄铁,只见成崧。
沈炼心逢人便夸,而后更是破天荒地直接将成崧直接收入门下做关门弟子。引得太微门内年轻一代一阵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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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微诸峰,藏云峰一脉最是人丁奚落,初代峰主传炼器神通,经历百年,藏云峰中,更是奇珍异宝无数。
不出所料,短短几年后,这成崧便与师兄一道坐上藏云峰首席,并称藏云双龙。成为太微山上最耀眼的几颗明星。
沈炼心连收两徒收徒,天资均是万中挑一,一时风光无二,引得其他几峰峰主一阵羡慕。但世事难料,这太微门建派以来数得上一流的“麒麟儿”今日殒命此处。当真天意弄人。
“烦劳诸位师兄弟。”掌门紫玄真人轻叹一声,挥袖招来雨云,示意众人救人。
“姬师姐!留步。”沈炼心叫住玄女峰姬晚晴,欲言又止,双目紧闭,咬着牙关挤出几个字:“沈某请师姐出手救我徒孙。”
众人听到沈炼心言语,都默不作声,四散而去搜救。
当年沈炼心因痴迷钻研剑道毁去与姬晚晴婚约。谁料五年后沈炼心竟从山外带回一魔教女子。老峰主因此气至病逝。
姬晚晴于玄女峰上石壁刻下誓杀沈炼心。从此二人形同陌路。藏云峰与玄女峰亦势如水火。今日沈炼心却因已故的成崧率先开口,众人怎的不惊。
太微山中各峰,各有所重,藏云峰一支,长于炼器,于那祖师爷所传黄岐之术却是不甚重视。太微门内唯有这玄女峰将祖师岐黄之术视作圭臬,三百年前,出了一位不逊祖师双子的奇才,将乾坤无极心法贯通天地,法成之后,步步莲花,有起死回生至大能。
“已死透了,没得救。”姬晚晴身也不回,冷冷丢下几个字,腾莲便去。
“姬师姐!”沈炼心欲言又止,直接屈膝朝姬晚晴欲跪。
姬晚晴仍是头也不回,抬手生出两朵莲花于沈炼心双膝:“不救便是不救了,做出这种模样作甚,更令人生恶。姬晚晴受不得沈峰主这一拜。”言毕,腾莲而去。
“你那宝贝徒儿拼死留下几滴麒麟血,你若舍得自己修为,褪去其中煞气,给你徒孙吞服,生死全看他造化。”玄女峰上远远传来女子冷淡传音。
沈炼心望向玄女峰,神色怆然,久久无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