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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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宜舅舅相亦文等了许久不见老婆回屋，便出来寻，见妻子和孩子在墙角饱成一团，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沉着眉进了老爷子的屋。

屋里亮着灯，老人家不知何时已经穿好了一套新的绸衣，他说，“我困了，要睡了，不用在这陪着。”

相亦文被请了出来。

他黯然神伤。

一声不吭的燃了一根烟，闷闷的抽着。

妻子张口又闭上，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在他身边挨着坐下。

相宜心里是明镜一样，最终没忍住，进了屋，守在外公床前，紧紧握着老人家的人不放，把脸贴上去，贴着外公的手背。

她细数着，小时做错的每一件错事，将外公的教诲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保证以后也会像外公一样教养自己的孩子……

晏老夫人一夜翻来覆去睡的不安稳，凌晨5点醒了，不知怎的，她这心里不踏实。

便系了披肩从房里出来。

本想在院子里散个步透透气，却在院子里见到相宜在她外公的门前，朝天跪拜，虔诚的许愿。

晏老夫人这心，莫名揪疼了，她脚下一个踉跄，慌乱的撞着奔了过来。

门没锁，一转门把就开了。

外公睡的安详，唇角微翘，含着笑意。

晏老夫人木然杵着，不知所措。

相宜也跟着进来，颤着手给外公把脉。

摸不到了！

她突然耳鸣了，耳边绕着心碎的声音。

人没了的这一刻，她才知道，没了就真的没了…

相宜恭敬的给外公磕了三个头。

晏老夫人颤着手抚着相老爷子的脸，她脸上有些埋怨，又十分哀恸，开口的瞬间，泪奔。

“怎么不跟我道个别啊？一声不吭说走就走，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相宜鼻子酸了。

她往外走，让两人独处一会。

相亦文那屋一直亮着灯，屋里烟火缭绕，他叼着烟斗，在抄往生咒。

他抄了一夜，手边是正在抄的第108遍。

一听到敲门声响，就立马到来开门。

迎面，相宜扑进他怀中，只是流着眼泪，没有说话，相亦文也懂了。

沉默之后，舅舅掏手机请阴阳师来给老爷子入殓，阴阳师看一眼，说，“喜丧。”

随后用“买水”给老爷子擦洗全身之后，在他嘴里放一枚噙口钱。

家里人都着了孝。

阴阳师到的时候，天色还朦胧。

举行殓衣着装仪式后，相宜的舅舅作为孝子，端着温水，用一块新棉花蘸水为老爷子擦洗眼睛，裹好寿被。

阴阳师为亡者布灵堂。

相宜点香之后，跪在一旁，为外公诵读往生咒。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滋味将她淹没，她心里第无数次悔错，躲在国外这几年错了，大错特错了！

一旁的舅妈，将相亦文抄写的往生咒一张接一张放进火盆里烧。

晏老夫人作为外人，点香之后，就回避了，在相宜外公的书房抄写往生咒。

村子里的人听见相家传出的三声报丧鞭炮，从山的高处看见相家搭了灵棚，又贴了丧联，致电确认后，相老的讣告就这么传开了。

十里八乡曾受过相老爷子救治之情的乡亲，都自发提着香烛纸钱来送相医生最后一程。

晏词上午赶到的。

他作为外孙女婿，也是要着孝的。

见到相宜的时候，晏词被她散发的悲伤触动，他爷爷去世时，他已懂事，所以能体会相宜的撕心裂肺。

甚至，他的脑细胞都深刻记得，父亲在他5岁时做的死亡教育，列出最亲的亲人名单，要求他逐一划掉，让他在痛苦的抉择中感受生命被“划掉”的意义。

外公于相宜是师父也是外公，母亲离世之后最重要的人，外公没了，天就要塌啊！

“你还有我！以后我就是替外公帮你顶着天的人，有我在，天塌不了！”晏词将相宜拥的紧紧，望着外公的遗照，许下自己的承诺，话音坚定又铿锵。

相宜未干的泪，再度决堤。

她能相信他吗？

晏词是帮她顶天的依靠吗？

相宜不敢确定，但这一刻，缺了口子的心，被安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