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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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手执酒壶,平靠在粗壮的榕树枝上,一习白裳,不染纤尘,衣带飘落纠缠着垂下的墨发,白玉簪饰,再无其他。
“嗯呵……”
“美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偏头看向院内的呆在原地的人,“你,唤我什么。”
对上那不经意的回眸,女孩倒吸一口气。
若说萧泯是翠竹杨柳,宛若三月春风,让人忍不住想亲近,那么眼前之人,就是水清芙蕖,寒霜练雪,远观不可亵玩。
甚至,多年以后游鲤回想起今晚的月夜,都止不住惊叹这一眼万年的殊色。
眼眸修长,眼尾带上几分微红,让游鲤想到民间流传的九尾白狐,在加上病态白的俊容,略显几分病弱,刚饮下的酒水给薄唇添上少许红润,反而却更显几分妖冶。
所谓“一颦一眸倾国色,举手投足乱人心”也应当如此吧。
她在花好月圆这十五年,也见过不少好姿色,如今回想,倒是俗气。
“你你……是何人?”眼神对仗间,女孩先败下阵来,闪躲开目光。
“我……”魏时宴含笑“我是这院子的主人。”
“主人?”游鲤又痴迷上那微启的唇角。
“的侍从。”
“侍……”
美色误我,美色误我。
游鲤坚定地遥遥头,她敢确保,靖安王府从未听闻过这样的绝色。
“不可能,我……我从未听闻过你。”
那人并不理会,浅尝着玉手中的酒。
“你笑什么?”游鲤觉得今晚这夜色莫有些太醉人了。
“小公子又是何人,在下也未曾听闻。”
也对,那场梦中她又对着这府邸了解多少,萧家人她都未见全,何况是其他人。
再说这般姿容,若有主人,自是被金屋藏娇,日日观赏。
想着,游鲤突然对“侍从”二字有了新的认识。
只是这屋子实在算不上金屋,配不上这样的姝色。
真不知这院子的主人到底是谁。
“我只是个……客人,对着府内了解甚少,冒犯了。”
留在王府,终归是无奈之举,将走之人,确如过客。
游鲤收住眼底的落寞,向魏时宴微微颔首,欲转身离开这不速之地。
“只听闻来了位公子,是主人家,何来的‘客’?”
听他的语气,丝毫不觉带着疑虑,像是猜出她的身份。
“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不语,算是默认,继续仰着雪颈迷,醉地品着手中的佳酿。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问我?”游鲤窘困地回身。
“自是应为还想问问,小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游鲤发现不对劲,自从她来到这里,处处留心,怎么在这人面前总能被问个哑口无言。
“误……入,对,我赏月赏着赏着就……进来了,打搅阁下,实在唐突,我现在就走。”
“小公子太抬举在下了,公子赏月自是无妨,只是这儿是王府禁院,一般不会有人来,公子以赏月为由……怕是坏了规矩。”
明明有人,却说是禁院,况且这门院也未曾上锁,倒不知是真是假。
但王府规矩甚严,虽然自己却是无心误入,让人撞见了也实在不好。
“你……你个……侍从,大晚上的有闲心在树上喝酒又是什么规矩?”女孩清了清嗓子回问道。
“在下与公子不同,自是有主人默许。”
“默许?”游鲤觉得荒诞。“这是个什么理。”
“自是凭我……美呀,哈哈……”魏时宴看着游鲤变化莫测的小脸觉得有趣,轻笑道:“不信?”
果然刚刚被他听到了。
信,你长得美你说了算。
“你想如何?”
“不如何。在下不会将公子擅闯禁院之事传出去。”魏时宴撑起身子,晃了晃手中的酒水,“但只怕,酒后胡言,就不好说了。”
刚刚还是“误入”,怎么眨眼就成“擅闯”了?
“那就别喝了,饮酒伤身,不然你主人会心疼。”
骨节修长的手有意无意地轻巧手中酒盏,魏时宴听着游鲤赌气的“关心”,来了兴致。
“不如,小公子同在下打个赌,要是赌输了,在下便讨一壶鸿楼的‘失心醉’。”
“那要是……我赢了呢?”
“任君处置。”
游鲤被那双狐狸眼看得发慌,觉着这人一定是常喝这什么醉的,说话到是比那戏文还沉醉。
“愿你说话算数。”一壶酒而已,不管输赢,至少是摆脱这无赖,不,是无赖“美人”。
“赌什么?”
……
月夜沉寂,吱呀一声,门缝里溜出来一抹水蓝色的身影,伴随着身后一同飘落出的洁白,消失在红墙高楼的黑暗中。
翌日,当女孩同萧家两兄弟坐在马车里,任是一副睡眼朦胧地模样。
萧泯见状说道“昨晚,也是回了囚竹轩才知云山被拉走了。”
“不碍事的,路上遇见的侍女姐姐将我送了回去。”
当然这是她摸黑探索了小半个时辰的后话了。
“他这不是好好的吗,小爷我也教训了云环那个混账的了。”
这话没错,确实“混账”。
游鲤强颜欢笑,本想着自己一个“小透明”,又恰逢着王爷王妃不再府,少了那些请安的规矩,正好借此为日后跑路熟悉地形。
谁想,小霸王一大清早的派人来,“请”游鲤到前厅用膳,又先斩后奏地安排了同他上街去置办几天后要带去恭学的用具。
如今可好,她对晃荡感的恐惧还未褪去,又在次重温一遍。
当然这一路上,萧灏“日常找茬”也未曾消停。
“你小子今早出门磨磨蹭蹭的,可是故意推脱?”
“怎么会,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不愿意她能反抗吗?
“今日采买,你竟穿还是的如此寒酸,真是丢王府的脸。”
“我再是打扮,也比不上您风流倜傥。”
她确实也没别的衣裳了。
“你……”
“您说得对,言之有理,小的觉得甚好。”
萧灏:“……”
女孩一脸没心没肺的傻笑和满嘴“阿谀奉承”的附和,萧灏总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昨晚他可是命人在游鲤必经的路上设了好大一个“惊喜”,可谁知道却白忙活一场。
原以为他还有几分小聪明,今天看来怎么是个傻子?
萧灏没了兴致,也就闭上了嘴。
游鲤松了口气,对于这种人,就一个办法。
那就是拍马屁。
使起劲地拍。
显然,效果不错,她又为世间搏得了片刻感天动地的安宁。
哪怕是后来依旧没能逃过拉去当“壮丁”的命运。
“这狼毫给小爷包起来。”
“这砚台不错,也给爷来几个。”
另一旁,萧泯也挑拣些好的书画,云山跟在身后拿着,而云环倒是得了个清闲,对大包小包加身的女孩没心没肺地慰问到。
“尤小公子累不累呀?”
“你帮我拿着不就知道了。”
“哦~,那就大可不必。”
“我来拿些吧。”萧泯注意到萧灏身后压得没影的女孩,有些好笑。
“五公子这话说的,怎么能让您来,小的来帮尤小公子就好。”云环急忙抢过游鲤手上的一些东西。
“既是云环小哥这莫热心,就好人做到底吧。”
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的行为,游鲤又顺手向他匀了几个重的。
“这不是回府的路,我们……不回去吗?”
等到采买结束,几人又上了马车。
“不急,先带你去鸿楼看看。”萧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