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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彪悍的刘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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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刘婆子一听,将手里翻菜的锅铲砸得哐哐响:“请他们一家上咱家来吃得了呗?还嫌不够,那是给他们家吃的吗?那是给我娘、你祖母吃的,陈升荣、钱八桂算他妈什么东西,也配吃我家肉?我就是扔大街上,臭了烂了也不让他闻着味儿。

你倒是挺大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天天吃肉,肉多得快烂锅里了呢?兜里一个板儿没有,装什么阔气,你把这灶这锅搬他家得了!”

越说越激动,砸得锅铲又是一阵“哐哐哐”,苏璃生怕刘婆子把锅砸出一个窟窿来。

陈康知道母亲跟大伯的继室不和,本想这都这么多年了,也该和好,一家子骨肉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呢?

谁知他娘还是没消气。也是他犯贱,没事干嘛提呢?

刘婆子警告去送菜的陈德:“你臭小子给我听好了,把这肉和蒸米饭送到你奶奶屋里去,伺候她吃了再回来,别让钱八桂那贼婆娘的崽子们碰到咱家一滴油星子,一滴也不行!别学你二弟充爷们,给这个给那个的,要是让我知道仔细你的皮!”

陈德乖乖应下,端着碗去了。

一家子除了没心没肺的陈老爹和苏璃,各个都被刘婆子吓得不敢乱动。

小的们低下头偷偷眼色交流;马氏有点幸灾乐祸;陈康脸上悻悻的,林氏先是被二老责骂,刚和陈康斗嘴打架,一脸愁苦,索性将脸扭到一边谁也不看;孙氏则低着头默默帮婆母摆好碗筷。

陈德去伺候老太太用饭,要晚些才能回,怕他吃到残羹剩饭,刘婆子命孙氏将陈德的饭菜分了出来,放在锅里用余火温着。

刘婆子发了话,众人才敢动筷。

马氏怀了孕,胃口比别人好些,一动筷就停不下来。要是平时刘婆子是不会说什么的,到底是双身子,陈家再难也不会苛待一个孕妇。

自从苏璃的那件事发生后,刘婆子怎么看二房怎么不顺眼,见马氏这么胡吃海喝,吃相难堪,心里一阵嫌恶,,出口阻止道:“不是我老婆子偏心不待见你,别再积食憋坏我孙子,少吃点。平时也没少你吃喝的,怎么跟饿鬼投胎似的,吃没吃相,也不知你们马家是个什么家教。”

“我平时也是这样的胃口,娘你也没说什么呀,今儿是怎么了?被二哥气着了也不该拿我撒气呀。”马氏被说了有些不服,心里想着陈家穷得叮当响,你这老不死的身体又不好,花钱治病跟流水似的,能有供她什么吃喝?说得好听。

“哎哟,哪有儿媳妇派婆婆不是的,你才养了几个孩子,娘养了几个?他老人家也是为了你好,瞧把你委屈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怎么说娘拉扯大了几个儿子,说你你且听着吧!”林氏特意在加重了“儿子”二字。

虽然她跟陈康拌嘴打架,但也容不得马氏在她眼前说陈康的不是,婆母本来就没往下提这事,吃了这顿饭也就忘了,偏着马氏嘴贱。

既然这样,谁也别想舒坦!

果然马氏听了这两字,气得牙根痒痒,等着吧,等她把儿子生下来,看林氏还敢说她生不出儿子,哼!

“好了,吃个饭也不得安宁。”刘婆子被吵得头疼,烦得很,眼看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出口阻拦,“老三媳妇少吃些,别的也就罢了,不少你的。这笋我听老太太提起过,性寒。你少吃些是好的,别为了贪吃这口伤了身子。”

马氏听了也只能作罢。心里却怪苏璃,这肉和什么做不得?非得和笋一块炖,她想多吃几口都不行,真是个害人精。

陈德来到陈升荣家,敲了门,过了一会儿是这家小儿子陈齐来开了门,见是二房的,有些不高兴,但是看到陈德手里的肉,立马笑脸相迎:“德哥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快进来。”

陈齐将陈德迎进院中,说话间就要伸手拿过陈德手里端着的大碗肉。

他们家已经很久没见荤腥,自去年开始顿顿野菜汤、炖野菜、闷野菜。一点油星也没见过,吃得一家人个个一脸菜色。

如今看见这一大碗肉,眼睛都移不开。

陈德见此一扭身躲过了陈齐伸来的手:“这是我娘让带的,让我伺候奶奶吃了饭再回去。”

陈齐听了想起刘婆子的彪悍,在他还小些时,仗着自己是大房的人,经常欺凌陈启和陈福两兄弟,有一次被刘婆子撞见,被她连棍带棒地追着揍到了家里。

他继母和父亲见了赶紧来拦,刘婆子愣是将继母和父亲也一齐打了,他们一家三口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祖母那个老妖怪也不阻拦,反而在一旁叫到打得好。

打完也就罢了,刘婆子甚至还在门口叫骂了三天,实在丢脸至极,此后陈齐见了二房的都绕着走。

二房之前也来跟祖母送粮,探病,但是继母钱氏记恨刘婆子,见了来了故意不开门,刘婆子那老妖妇可不管这些,硬是将门踹开。

虽然事后刘婆子被族老们警告不可太放肆,祖母在他们一家三口被打的时候没出来,却在族老们要惩治刘婆子的时候出面偏袒二房,最后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婆子这些年来安分了许多,却早已给他们大房留下的阴影。

陈齐一想起这二婶都觉得背脊发凉,有种上次被刘婆子打了伤还没好的错觉,腿肚子都开始抽疼起来。

陈德进了院,跟正在吃饭的大伯、大哥打了招呼就进了祖母屋里,连一个眼神也没给钱氏和她的几个儿女。

钱氏见了,哼了一声将头扭开,泄愤似的将嘴里将大饼咬的“嘎嘎”响,呸了一声,酸道:“当谁没吃过肉似的,谁知道从哪里来的,不干不净的,我还嫌臭呢!要不是看在老人家的份上,能不能进门还得看我的脸色……”

钱氏话还没说完,只听见里屋传来一阵敲打声,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说道:“阿荣啊,哪来的骚狐狸在叫,把门关好,别让这些畜生进家来,又脏又臭,赶都赶不走,一听这声我就浑身不舒坦,头一阵阵滴疼,晦气麻烦得很!赶紧给我打发了去,我可听不得这些动静。”

钱氏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声咒骂:“这老不死的……”

“听见没有你这混账,当我老婆子死了是吧?如今你翅膀硬了,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明天我就去请你的叔伯来看看,你这混账是怎么对我老婆子的……”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陈升荣赶紧应道:“娘,您听错了,没有说话,用了饭我让儿媳妇伺候您洗漱歇息。”

“哦!兰儿回来了?太好了,我怪想她的,都会娘家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你也真是的,小夫妻拌嘴,哪来这么大的仇,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我的大儿媳除了她周兰,谁我也不认!”老太太的声音又传来。

周兰是陈升荣原配,已经去世多年。周兰病重时,陈升荣就和钱氏勾勾搭搭的。周兰一走,陈升荣就迫不及待将钱氏迎进门。

周兰的两个儿子一天老太太提起母亲,神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看向钱氏和父亲的眼神有些冰冷,随意扒拉两口饭,连招呼也没打就离了桌。

见继子走了钱氏毫不在乎,老太太的话才是最让她难堪的,自从把二房分了出去,小姑陈春杏出嫁后,这个家事事以她为主,没人能给她气受。

唯独这老太太整天装疯卖傻拿话羞辱她,丈夫什么都听她的,可若是涉及老太太的,他就从来不问对错,坚决维护这老不死的。

想到这里,钱氏“啪”地一下将筷子拍在饭桌上,委屈低声哭道:“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死了算了,呜呜呜……”

陈升荣心疼钱氏,却也无暇顾及,如今安抚老太太才是重中之重,忙跟老太太说道:“娘,大半夜说这话怪渗人的,周兰都走这么多年了,您就别在提了。有什么跟儿子说就是了……”

低声下气,好说歹说才将老太太劝住。

陈德在屋里伺候用饭,听了几人的话,知道是祖母她年纪大了,也越发糊涂了,早几年前祖母就开始胡言乱语,现在看来是越来越严重了。

他叹了口气,劝道:“祖母身体要紧,先用了饭再说,别饿着。”

“好好好,我的乖孙,你来了外婆就高兴。崚嵩啊,你也吃。你娘呢?你娘还好吗?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我呀,我怪想她的。也是白疼她了,这么多年也没来看我。”老太太说着说着难过起来,低头不住地啜泣。

陈德听到祖母提到的名字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祖母这是想他的小表弟,苏璃的亲哥哥苏崚嵩了。

他好说歹说劝老太太好一会,老人家才勉强止住,陈德不好就留,和大伯道别就离开了。

陈德到家和二老禀明了老人家的情况才去用饭休息。

陈老爹和刘婆子听大儿子提了苏崚嵩这名字,两人脸上难掩悲伤之情,特别是刘婆子,恨不得现在就冲进陈升荣家里,将钱八桂这臭婆娘拽出来痛打一顿。

苏璃就没有这些烦恼,和家里的小孩们玩闹了一阵就去睡了,一沾枕头就不知天地为何物,呼呼大睡起来。

到了半夜,苏璃睡得冷汗直冒,做了个怪梦,梦里一个身穿淡蓝色华服的女子,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赤脚在一片火海中行走。

那盏琉璃灯发出幽幽寒光,灯罩里像是有许多利爪在撕扯。

火海无边,延绵望不见尽头。女子从远处缓缓走来,烈焰像是有生命一般向她扑去,却不能伤她分毫,皆被她手中的灯吞噬。

她仪态万千,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在她眼中;傲慢又高贵,仿佛脚下踩的不是烈火,是蝼蚁,是尘埃。

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苏璃身体里乱窜,里面藏着一个饥肠辘辘的巨兽,已经在她体内失控,狂躁地冲撞着。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身体传来刺骨的疼痛,痛感深入骨髓,这种痛感逐渐变成灼热之感,好像她身体里流的不是血,而是熔浆,将她身体的最后一丝力量全部燃烧殆尽。

她睁开眼睛,好像看到那身穿浅蓝衣服女子站在她床前,冰冷的手抚摸着她的脸。从她冰凉的指尖,苏璃感到无尽的痛苦,不知从何而起,亦不知从何而终,无穷无尽。

这种缥缈虚无的感觉席卷着她,这比死了还难受。

苏璃的灵魂仿佛被人生生抽离,无尽的悲凉渗透到她全身每一个细胞,她想着就这么死吧,就这么死掉吧。

她再次失去意识,苏璃有些庆幸这种折磨结束了,但更多的是遗憾,她才重生没多久,她也想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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