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水与火 第六章 暮色之城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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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他们踏进雾墙前，周遭是群山延绵碧空如洗，虽然地方是陌生的，但周围的景物却是他们熟悉的，然而仅仅一道雾墙之隔，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个迥然相异的天地，他们的头顶上是乌云压顶乱云飞渡，阵阵闷雷如同擂鼓般地在他们头上滚动着，突如其来的闪电伴着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一切的霹雳声和令人头晕目眩的强光，把云层撕得四分五裂的。
厚厚的云层下边，是一个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泊，湖面上烟波浩渺雾气升腾，极目处若隐若现的山头仿佛悬浮在空中，而他们则置身于湖边的一座山顶上，身边除了常见的树木草丛之外，还长着许多他们闻所未闻的奇花异木，还有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的小动物被雷声惊得在草丛中窜来窜去。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三人不由面面相觑，四面环顾，身后的雾墙已经了无踪影，除了那个似乎大得无边的湖泊之外，他们站的山脚下却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湖，绿树成荫云遮雾挡的山间平原，透过时聚时散的云雾，还依然可见那块平原上还有一座三面都被林地环绕着的城市的废墟，在湖边码头的栈道旁还停靠着几只样式很古老的木船，一条山道一头从湖边延伸到他们脚下，另一边却不知通往何处。
从一些尚存的建筑遗迹上看，那里曾经是一座几乎与世隔绝却颇繁华的城市，如今却已是一派残败景象，战火焚城的痕迹清晰可见，拱卫着城市的城墙已经坍塌得像一条颓败的蛇蜕，城里几乎所有的建筑都被已经夷为废墟，城外的原野上还遗弃着一些重型攻城器械，离他们不远的官道上就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的官兵平民和战马的尸体，只有那座灰蒙蒙的城堡还挺立在城市靠山的那一端。
“霍克，我……我们是不是撞鬼了，怎么会闯到这么个鬼地方来了？”
凯米尔虽然一向胆大如斗，但头一回遇上这种事，不由得也有点发怵，洛浩雄更是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这……这到底是……是什么地方？”
“糟糕！这回我们是真的被人暗算了，那道雾墙是个伪装的传送门，”霍克定了定神，仔细想了想说，“我们不知被传送到什么地方了。”
“被人暗算，那会是谁呢？”
霍克沉吟了一会说，“就像你说的，恐怕真的是还有第三方势力盯上了我们。”
“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怎么就谁都想咬我们一口？”凯米尔只觉得浑身发毛脊背上直发凉，洛浩雄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我们还……还能回……回去吗？”
“事已至此，我们慌也没用，那个神秘的第三者把我们弄到这种地方来，必定是想借我们之手达到什么目的，只要我们能解开这个谜，他肯定会把我们传送回去的，我们必须先弄清他的目的是什么。”
霍克虽然心里也一点底都没有，但他深知此时要是连他也乱了阵脚，那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只好尽力稳住神说，“那家伙好像是把我们传送到了非常久远以前的某个特定的时间地点，能做到这一点的，那力量是深不可测，要是我们的对手的话将是非常可怕的。”
“有道理！”凯米尔一听也打起精神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如果真的是有人特意让我们穿越过来的，那谜底肯定就在那片废墟里，咱们就先下去看个究竟再说。”
天空中的乌云越发浓重了，那骇人的雷声和闪电也越来越密集，预示着一场狂风暴雨已迫在眉睫。他们三个人上了马，带着皮皮策马沿着官道往山下而去，很快就来到了城市的废墟前，还隔着老远，就闻到了废墟里顺风飘来的一股浓浓的焦臭味和极其难闻的尸体腐臭味，连皮皮和马都被熏得直打响鼻。
三个人下了马，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废墟，只见泥泞的地面上尽是积满了腥红血水的小水洼，整片废墟里到处都是战火焚城的痕迹和残缺不全的尸骸，被砍落的头颅和断肢残躯散落在残垣断壁间，道路两旁枯死的树上、竖着的灯柱上都悬挂着被吊死的人，一任成群的乌鸦、野狼野狗和各种食腐动物争相撕咬啄食，可以想见当时的战况有多惨烈了。
看废墟的规模，当时居住在这里的至少有数万人，整个城市都是环绕着废墟中间靠山边那座风格非常奇特、依然耸立着的城堡而建，城堡里那些建筑顶上高高耸立的多边形尖顶是他们以前从未见过的，但此时此刻却成了一片遍地死尸的死荫之地，成群结队的食腐动物看到有人过来便一哄而散，等他们走远了便又一拥而上去争抢撕咬着那些支离破碎的残骸，那情形不由人不心胆俱寒。
“好……好可怕……”
洛浩雄被吓得连忙往霍克身边靠了靠，霍克虽然心里也在直打颤却不敢流露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怕，比起强盗土匪和那些死了还不知道躺下的僵尸尸鬼来，死人其实是最安分守己的了，至少他们不会爬起来袭击你。”
“太惨了！真该让那些整天叫嚷着要跟这个开战跟那个开战的人来看看，什么叫做战争，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
凯米尔在一具只剩下了半截身子的尸体旁蹲了下去，翻看着尸体身上那似乎是用某种坚硬的鳞片串起来的盔甲说，“看这盔甲应该是军队用的，你以前有看到过吗？”
“看这些建筑的样式应该是中古时期的，那个时候的国家多如牛毛，王朝更迭就跟我们换衣服一样频繁，许多朝代甚至连名字都没来得及留下来。”霍克摇了摇头说，“这外面除了尸体就是乌鸦野狗，已经没什么可看的，咱们还是到城堡里去看看吧，也许那里边还能找到点线索。”
“那我把这鳞片弄几片下来带回去找人看看，没准就有人会认识呢。”
凯米尔取出黑曜石短剑，从那盔甲上取下了几片鳞片收了起来，霍克看着他说，“你这脑子转得真够快的。”
“看那些尸体的装束，好像是血族的，难道这是座血族城市？”凯米尔站了起来，又朝四周看了看，“咱们走吧，进城堡看看去！”
他们三人牵着马，握紧剑柄瞪大了眼睛在废墟中蹒跚而行，四周还有不少野狗野狼在虎视眈眈的，他们丝毫也不敢放松，连皮皮也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走在前边，不时地还露出尖利的犬牙发出低沉的“唔唔”声，那些野狗野狼一看到它那模样便连忙躲得远远的了。
他们踏着泥泞穿过废墟好不容易来到城堡前，才发觉在远处看到的城堡其实只是内城的城墙，内城原来应该是贵族居住区，那城墙也被炸开了好几个豁口，连大门都被炸塌了半边，里边那些豪宅也同样难逃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命运，唯独远处的城堡除了有几处尖顶坍塌了之外，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毀损，孤独地耸立在内城的一座小山包上。
他们从一个豁口处进了内城，来到小山包脚下找了一座尚未完全坍塌的屋子把马拴好，凯米尔便让洛浩雄和皮皮在这里守着，又在四周布下了一些捕兽夹以防万一，三个人又忍着恶心吃了点东西，喂过马和皮皮，这才和霍克换上了弓箭悄悄地沿着宽阔的台阶往城堡里走去，沿路也同样是尸横遍地满目污血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