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才子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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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谱曲吗?”黄云鹤看着阮灵儿,这首前世的旋律固然是好,但是他不会专业的谱曲,只能够哼唱出来,这样的话,到时候琵琶声乐等没有办法伴奏,没有办法达到最好的效果。
“若是说谱曲,你手下不是有专业人士吗?”阮灵儿笑了笑,“开封音乐才子周邦彦可是在你的府上。”
对呀,黄云鹤猛然想了起来,这几日似乎都没有见到周邦彦了。好像自从上次苏婉儿的韶乐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估计在荔香园吧”任巧巧微微一笑,“我看到他带着桐木琴出去了。”
“荔香园?这是什么地方?”
“开封城东郊的一个花园,因为原先太后诞辰,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荔枝,鲜美可口,皇太后赐名荔香园。”
“那我现在去找他。”黄云鹤站起身来,就要往荔香园赶去,却被任巧巧一把拉住。
“现在别去,相公。”她神秘地笑了笑。
“为什么?”黄云鹤愣了一下。
“你别管,总之你别去就是了。”
开封城东郊,荔香园内。
这里草长莺飞,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海棠春风花醉酒,微风袭来,只是让人如痴如醉。
此时已至晌午,荔香园内四下无人,周邦彦静静地坐在了一棵巨大的梨树之下,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将洁白的梨花纷纷吹落,飘散在自己洁白的衣衫之上。
忍把浮名,换了低吟浅唱!一身素袍,自是白衣卿相!
他的骨节放在了桐木琴上,这是先祖留下来的唯一一件遗物了。传言凤凰栖于梧桐,饮于甘霖,所以削桐木为琴,有落花流水之音。
双手轻轻地碰动了琴弦,悠扬的琴音缓缓地从指尖流淌,跳动在这山野之间,仿佛仙女在这周围轻声吟唱。
他的双手猛地一挥,曲调陡然而变,似乎凤舞九天,威慑天下之时却有一丝缠缠绵绵之意在其中,仿佛在呼唤远去的伴侣。
千古名乐,凤求凰!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周邦彦纵琴悲歌,曲调高昂之处,竟有一丝慨然之意。
一曲终了,弦断人静。
“莫唱哀乐,情已至深,反而伤人。”一阵轻柔的声音在梨树背后响起,宛如黄莺一般绕树飞翔。
“心中悲苦,莫衷一是。”周邦彦苦笑一声,停止了抚琴,“你到底还是来了。”
“韶乐一出,我就知道是你。开封城中,再无第二个人能弹奏出这般古乐。”
“跟我走吧!”周邦彦豁然站起,静静地看着远方,“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却又去哪里呢?”
“天下!”
那声音停滞了一下,笑了笑,声音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可奈何。
“可是,帝王之侧,我走的了吗?”
黄云鹤赶到的时候,已是落花满地浮尘,天边云朵微醺,周邦彦手持古琴,另一只手举着一个酒葫芦,一口一口地喝着,背影甚是落寞。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黄云鹤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李师师来过了吧?”
“嗯”周邦彦面不改色,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跟一个搞小道消息的人谈消息来源,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周邦彦轻笑一声,“想来你刚才一直跟踪在旁边。”
“不错”黄云鹤坦荡地点了点头,“不过我没看到李师师,她没露面,就在对面的那棵桃花树下。”
“那你怎么知道是师师?”周邦彦这下有点好奇了,他原来以为是黄云鹤躲在一边偷看到的。
“凤求凰,司法相如为卓文君做的曲调,很是应景”
“我有的时候真是搞不懂你。”周邦彦笑了笑,仰头灌下去一大口美酒,“你这人才华横溢,学识渊博,完全不像传言中所说的纨绔公子一般,但是为什么举止却故意如此轻浮?大丈夫不当如此。”
“那大丈夫应当怎么样?”
“自然应该向张载先生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有这个能力,为什么只是把自己的能力浪费在这些什么选美比赛之上?”
“或许,我也像柳三变一样,忍把浮名,换作低吟浅唱吧。”黄云鹤看着远处的晚霞,缓缓地说道。北宋至此,气数已尽,现在北方守军已经节节败退,不久之后,梁山好汉、方腊起义,将彻底将这个中国历史上最富庶的朝代之一给彻底击垮。
自己不过是蒙天之恩,重生于此,已是万幸,黄云鹤心中明白,这历史的方向不能改变,窜天之命,必遭其祸。
因此,他只愿意在商场上混个舒服日子,不愿意仗着自己来自未来的知识呼风唤雨,那样很明显是对这个朝代人的不公平。
“找我什么事情,说吧。”过了一会儿,周邦彦开口,打破了这沉默的宁静。
“找你来谱个曲子。”
“拿来看看。”
果然是高人,这说话语气都不一样。黄云鹤笑了笑,将揣在兜里的《红楼梦》拿了出来,指着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给他看。
周邦彦翻了翻面前的书籍,黄云鹤写的《红楼梦》名动开封城,这他是知道的。但是他的心里总是认为这是闺中女子看得书籍,因此一直也没有翻阅过。
此刻,他的目光在这墨香浮动的纸上滑动着,浏览着上面的字迹。
刚看了不到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被震撼到了。这词的风格跟现在所写的词章大不相同,长短句结合,倒是更像一种新的文学体裁。
周邦彦诧异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开封城承天厂的老板,这个人的背后似乎有一块很深的黑暗,让人难以看透,也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