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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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时颤颤地站在段翊瑾面前，将惊恐之色表现得淋漓尽致。
段翊瑾瞥了惜时一眼，轻叹道：“凤家树大根深……恐不是如此轻巧就能连根拔起的！”
“滴水尚能穿石，皇上如今是天子，只要谋划得当，即便不能将凤家连根拔起，也必定让其元气大伤！”惜时恭敬地站在一侧，眼眸中充满着笃定之色。
段翊瑾微微颔首，倏然他抿唇一笑，透着一丝邪气。
“看来在朕和大将军之间，你已做了抉择！”
惜时微微一颤，连忙道：“民女一直是站在皇上这里的！民女迟迟没有动手，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段翊瑾挥了挥手，很明显不想听惜时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朕不论你以前如何作想，但朕要警告你，若是让朕发现你阳奉阴违，两边讨好，朕绝对不会放过你！”
惜时抿着唇瓣，口吻严肃极为严肃。
“其实皇上根本不用有此担心，皇上是天子，这天下是皇上的，所有子民也是皇上的！而大将军不过是个臣子，如何能和皇上相提并论！皇上对民女爱护有佳，而大将军只会性命要挟，民女早就想过，若要活下去，能仰仗的便只有皇上！”
惜时娓娓道来，动之以情让段翊瑾慢慢对自己消除疑心。
然而惜时也明白，能打动段翊瑾不是什么情感，而是实际的利益。
于是，惜时顿了顿，又义正严辞告诉段翊瑾，她有办法同时除去后宫身处高位的那两人。
段翊瑾眉头一喜，更是惊诧地看着惜时。
朝堂之事，他尚且可以徐徐图之，但永和宫的那个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他想除掉那个老妖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
段翊瑾见惜时出谋献策弹劾凤蔺羽，又献计要除去凤家那两个女人，于是他目光柔和了几分，又试探她要如何去做。
“回皇上！民女想留在昭和宫替皇后医治！”惜时缓缓道来，目光中透着决绝之色。
段翊瑾一愣，不悦地反问道：“你刚刚所言要替朕除去凤家这两个女人，现在又要去替皇后医治，你这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惜时嘴角浅笑，凤思娆可是牵制段翊瑾和凤蔺羽的关键棋子，若是让段翊瑾知道凤思娆活不长久，那她接下来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回皇上！民女这么做原因有三！其一，大将军为了让民女医治皇后已然大开杀戒，若是民女不从，民女恐怕就要成了大将军剑下亡魂！民女为了自保，不得不如此！”
“其二，皇上让张魁照料皇后已让大将军心生不满，若是再不同意民女医治皇后，只怕大将军情急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对收回他兵权更加阻力！”
“其三，民女去医治皇后，大将军定会认为皇上对他还所有顾忌，让他沾沾自喜的同时可以放松警惕！再者……皇后这孱弱的身子若是有一天扛不住，而那时皇上还未能收回兵权的话，皇上可以将一切推到民女身上，大将军只会杀了民女泄愤，而不会向皇上发难！”
惜时说得义正严辞，真挚诚恳，她料想段翊瑾绝对不会拒绝她，毕竟她所做的一切只会对段翊瑾有利，甚至替他考虑到了最坏的情况。
若是成功，可将凤家一网打尽。若是不成功，只需牺牲她一个，他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段翊瑾眉头紧锁着，他细思着惜时的话语，未发现一丝破绽。
凤思娆这个女人好处理，永和宫的那个才真正难对付。
段翊瑾双眸闪了闪，笑道：“皇后之事，朕可以依你！但……”
“皇上可是担心太皇太后？”惜时不等段翊瑾说完，立马脱口而出。
段翊瑾怔愣地看着惜时，越发觉得惜时不光聪明，还善察人心。
段翊瑾没有吱声，但严肃的神色已经是肯定惜时所言。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随时可能会……”
惜时别有深意地看了段翊瑾一眼，段翊瑾心领神会，目光微沉。
惜时这话已然暗示了段翊瑾，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取了太皇太后性命，毕竟太皇太后这么大年纪，生死是常事。
不过，对于太皇太后惜时还有别的想法，这老妖婆对萧家所做之事，令人发指！
若是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死去，简直太便宜她了，至少她要让她看到整个凤家在她眼里没落，让她与她最得意的棋子反目成仇。
段翊瑾双手背后，目光深邃，忽而转换了话锋问道：“朕听闻你今日出了福园？”
惜时微微一愣，没想到段翊瑾竟然还惦记得这事。
想来也是，倘若不是自己出了园子，凤蔺羽又这般凑巧得来了，如何能让他有机会在福园兴师问罪，大肆杀戮呢。
惜时此时已经不想去想凤蔺羽来福园是巧合还是人为，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箭在弦上，她已经没有退路。
惜时思忖着段翊瑾问话的目的，她忽然想起凤蔺羽曾说过她与李誉之间流言，于是便对段翊瑾道：“回皇上！民女今日约了李大人一道去了城外......”
段翊瑾眉头微皱，狐疑地看向惜时，“李誉？”
“正是！”惜时斩钉截铁地脱口而出。
这福园里有不少眼线，与其遮遮掩掩惹段翊瑾猜忌，还不如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段翊瑾。
当然，告诉段翊瑾什么，那自然是她说了算。
“朕不想你与李大人还有这般交情！”段翊瑾阴阳怪气地道。
惜时微微笑道：“民女能与李大人攀上交情，也是多亏了皇上！皇上将福园赏赐给了民女，李大人隔三差五就来到福园里来找东西……”
惜时眉头拧起，佯装回想着什么，疑惑地道：“李大人说皇上让他找什么青石……说那青石可能在福园……民女已经阻止他多次了，但是一点用也没有……”
段翊瑾冷哼一声，脸上并为多少惊讶，很明显他早就知道了此事。
“那今日怎么就出城了？难不成这城外有青石？”段翊瑾冷声嘲讽，一双锐利的眼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惜时。
惜时摇了摇头，眉宇间透着几分神秘之色。
“民女和李大人出城并非为了青石，而是为了别的事！李大人见多识广，所以民女才会相邀……”
“究竟是何事如此神秘？为何不曾你提起过？”段翊瑾追问，眸里透着一丝怀疑。
惜时抿着红唇，神色纠结。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皇上可还记得国宴次日昭和宫中曾死了一个侍女？”
段翊瑾眼眸低垂，面色淡漠。
惜时心中冷笑，这宫中每天要死那么多人，段翊瑾如何会知道，又怎么会在意死的又是什么人！
惜时等待了片刻，见段翊瑾没有吭声，便接着道：“死的是婉妃的侍女红绡……”
段翊瑾微微一僵，他对白晚晚本来就不上心，他对她的宠爱也不过是做给凤家人看的，再加上他也知晓凤思娆的脾性，他留着白晚晚就是让他们内斗。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白晚晚进皇宫以来，一直不争不抢，最后还得了疯病进了冷宫。
他对白晚晚的印象就如同花园里头墙角的野花，看一眼便忘了。
对白晚晚尚且如此，更何况她身边的侍女？
虽然对这个侍女完全没印象，但对国宴死人这件事，他还是有些记忆的。
“朕之前听皇后说过，是哪个宫女落了水，才会如此……难不成就是那个人？”段翊瑾眉头紧锁地道。
惜时想了片刻，那会国宴各国使节都还在，凤思娆为了将自己撇清，而轻描淡写了红绡的死，也是极为正常的。
惜时点点头，“应该就是红绡！不过……她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杀害的！”
段翊瑾一惊，转而又恢复了平静，这宫中被杀的人多得很，毁尸灭迹再伪装成意外。
“可这和你与李誉去城外有什么关系？”段翊瑾口吻不善地问道。
“皇上为何不问红绡是怎么死的？”惜时抬起明亮的眸子，反问一句。
段翊瑾冷哼，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对于这低贱的侍女，何须他来过问。
只不过，惜时既然特意将此侍女的死提了出来，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段翊瑾耐着性子，问了红绡的死因，当他听到红绡是被人用铁钉钉入头顶而亡时，他整个人微微震颤了下。
惜时错愕地看着段翊瑾的反应，那是一种带着恐惧的震惊。
那样的神色，哪怕只有几息，也让惜时感到诧异，她之前从未在段翊瑾的脸上瞧见过这样复杂的神情。
惜时垂眸凝思，她隐隐察觉段翊瑾或许知道些什么。
惜时等段翊瑾缓过神，故意又接着试探道：“这铁钉做工极为精致，纤细，非一般的铁匠所能铸造！而且……”
“而且什么？”段翊瑾迫不及待地反问道。
“而且……据李大人所说，这铁钉常用于墓葬……此人用这种方式杀人，恐怕另有目的……”
惜时缓缓吐出几个字，而一双冷眸紧紧地盯着段翊瑾的反应。
段翊瑾面色发白，拧紧的眉头蹙成川字。他目光暗沉，仿佛想到了什么令人生惧的东西。
“这些不过是民女的猜测，现在没有真凭实据，民女也不能确定是否如此！不过民女曾在医书典籍中看过越池巫术相关记载，将铁钉刺入人头颅是为了将亡魂禁锢身躯内，而无法化作冤魂索命亦或轮回转世！”
“冤魂索命？轮回转世？简直无稽之谈！”段翊瑾怒目圆睁，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打断了惜时。
惜时微微一颤，她自知段翊瑾从不相信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可她却在他的眼眸中瞧见了恐惧，而且是极度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