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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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惜时进宫之后，很快便寻了个理由出了皇宫，匆匆赶往城外的秋风亭。
秋风亭建在秋风山的半山腰上，由于山坡陡峭，来这里的人并不多。
惜时费了力气终于爬到了半山腰，只见一个娇小的黑色身影已经在亭中等候了。
惜时认出了乔庄，她缓缓走过去，故意询问道：“乔小二今日约我来此，所谓何事？”
乔庄微微侧目，他指着眼前开阔的群山，蜿蜒的河流，口吻严肃地道：“顾姑娘觉得此处风景如何？”
惜时面朝山河，她当然知道此处风景波澜壮阔，气吞山河，可她今日来并不是来欣赏风景的。
惜时轻叹口气，略有些不满地道：“今日我来此，并不是来欣赏风景！乔小二若不愿如实相告我想知道的事情，我看我也没必要留在此地！”
惜时说着，故意想要转身离去。
然而正在此时，乔庄用着无比沧桑的声音哽咽道：“萧将军在此能看着明楚大好山河，东边便是妃园寝，萧将军亦能日日看到萧姐姐……”
惜时愣怔，她惊诧地看着乔庄，难不成萧晔的尸骸就在这座秋风亭下？
“你说……萧将军能看见萧姐姐吗？”乔庄双眸中流露着别样的情愫，他喉结上下颤动着，不紧不慢地等着惜时的回复。
惜时抿着唇瓣，心口酸涩弥漫。
“兴许……是能瞧见的吧……”惜时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乔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频频点头道：“今日总会是瞧见了的……”
惜时一僵，对上了乔庄深邃的视线。
“是不是……萧姐姐？”乔庄问道。
“我……你……”
惜时莫名慌了神，她的身份除了死去的高途，还没人知晓，她不过是说出了乔庄原来的名字，难道他就凭这点就断定她是萧宓吗？
惜时撇过头不去看乔庄，反驳道：“什么萧姐姐？乔小二你在说什么？”
乔庄走近惜时，情绪激动地道：“你就是萧姐姐……你放心不下萧将军，所以你借尸还魂回来了，是不是？”
惜时一愣，故意轻笑道：“借尸还魂？你相信有这样荒诞的事吗？”
“为何不信？我的萧姐姐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懂好多好多我没见过没听过，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所以，借尸还魂算什么……萧姐姐还是那个萧姐姐……”
惜时眉头拧紧，想当初她见那乔庄有趣，便将自己的事告诉他，她以为他定会当成一个荒诞的故事，可没想他竟然信了，还是如此得放在了心上。
惜时背过身，她不想去理会乔庄，毕竟知道她现在的真实身份，对于他们二人而言，都有危险。
乔庄见惜时不搭理他，立马慌了神，他奔到惜时面前，抓起她的衣袖，如同当年他抓住萧宓衣袖撒娇般地道：“萧姐姐……你难道不要娇娇了吗？”
惜时一阵恍惚，似乎回到过去，那粉嘟嘟地小女孩正拉着自己衣袖，恳求给她讲更多的故事。
倘若是别人，惜时一定会觉得极为恶心，毕竟一个大男人做出这般撒娇的举动，着实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但乔庄不同，她一直以为乔庄是个女孩子，他们二人已不见许多年，乔庄或许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承认她就是当年的萧宓。
惜时轻叹口气，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意道：“乔小二......你的萧姐姐已经死了，何必还有那么深的执念呢？我并非是她......”
乔庄微微一愣，他手臂垂落，眼眸中露着哀伤。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还知道枫雅居内有琉璃灯的秘密......你如何不是萧姐姐？”
乔庄焦急地反驳着，他还未说完，便听到惜时无情地打断道：“就算知道你真实的姓名，也不能就证明我就是萧宓！”
乔庄慌了神，又急忙补充道：“还有那盏琉璃灯呢？你若不是萧姐姐，怎么能知道那盏灯的奥妙？要知道......当初可是萧姐姐和我说了这种偷听装置，我才能做出来的！”
惜时微微一僵，惊呼道：“什么？那琉璃灯竟是你做出来的？”
乔庄点点头，眼眸微润地看着惜时道：“萧姐姐……你难道不记得了吗？你我闲聊之时，我曾问过你，若你不在将军府，若你不是皇亲国戚，若你是个商人……你会去做什么？”
惜时眉头凝蹙，她细细想着乔庄的话，思绪飘得很远。
或许乔庄确实问过她这样的假设，可那时的她只当他是个怀着梦想的孩子，即便自己说了些什么，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她压根不会放在心上，现在更是想不起来。
乔庄瞧着惜时淡漠的神色，他鼻子一酸，苦笑道：“你当时说……你想开个什么都有的茶楼……专门给那些达官贵人会晤用……那时的我还傻傻地问你……为何只给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消遣……”
乔庄忽然抬眸对上惜时惊诧的目光，口吻严肃地道：“你告诉我……只有通过那些人的嘴，你才能知道所有的消息，才能有机会轻松拿捏别人，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乔庄话音刚落，惜时脑袋嗡了一声。
她猛然想起她曾经是说过那样的话，当时朝中局势动荡，大臣之间各怀心思，实难辨认哪些人可以拉拢重用，成为段翊瑾的羽翼。
她那时心心念念为了段翊瑾谋划，随口和乔庄说了自己的想法。
按照她那时的处境，她倒是极想要个如同枫雅居般的场所来打探消息。
惜时微微一怔，她恍然般地看向乔庄，难不成乔庄开这枫雅居就是为了她？
“萧姐姐......我之前不明白你的意思！等到你出事之后，我才明白若是我能早些察觉宫中的动向，我定是有办法救你的！”
乔庄声色哽咽，眼眸中布满了愧疚之色。
惜时微微动容，她心中酸涩却又弥漫着暖流，她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如此在意过她，将她说的每一句记在心里，化作现实。
这样的人，或许一直都有，只是自己被蒙蔽了双眼，不曾留意过。
惜时未说一句，可她那纠结的神情出卖了她。
乔庄顺势抓住了惜时的双手，胸有成竹地道：“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可以保护萧姐姐了！我知道朝中那些大官的龌龊勾当，也知朝中势力对弈！我不会让萧姐姐战战兢兢活在杀人凶手的淫威之下！所有伤害萧姐姐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惜时震颤地盯着乔庄，倏然她抿唇一笑，轻叹道：“乔家因为萧家引上灾祸，难道你就不恨萧家吗？”
乔庄笃定地摇了摇头，眼眸暗藏愤愤不满的恨意。
“萧家世代忠烈，他们何罪之有，又何错之有？即便是有，也是欲加之罪，错在识人不清！”
惜时嘴角扯出一丝苦涩，当年被萧家连累的人，她还不知有多少，她以为那些人必定是痛恨萧家的，可听到乔庄如此之说，她的心中瞬间充满了力量与感激。
乔庄眼眸一转，轻声试探道：“你不肯与我相认，是不是担心你会连累我？”
“萧姐姐......乔娇娇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孩子了，你无需为我担心！”
乔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又道：“明楚如今危机重重，谁能保证今日无事，而明日不会送命呢？”
惜时愣怔，她狐疑地看着乔庄，隐隐感觉他似乎暗中在谋划着什么，浑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萧姐姐......五爷害你家破人亡，害萧将军含冤而死，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乔庄冷冽的口吻让惜时身躯一颤，乔庄口中的五爷自然是指段翊瑾。
段翊瑾还是皇子之时，她便喊他五爷，也是在乔庄面前提到过的。
身死家破，这个仇她当然想报仇。
惜时紧攥起双拳，眉宇间透着怒火，她看着乔庄，心中暗想她如今孤身一人与段翊瑾抗衡，就如同以卵击石，若是有乔庄相助，她的胜算也能多几分。
“我若说我想报仇……你可愿意助我？”
惜时抬起眼眸，笃定而决绝地与乔庄对视着。
乔庄一颤，浑身犹如电流涌过，他热泪盈眶地看着惜时，深深一拜道：“乔珏愿为萧姐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惜时叹了口气，双手轻扶起乔庄，口吻严肃地道：“前途凶险万分，你可千万要想清楚！还有……我的身份一旦泄露，和我有牵连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乔庄抬起头，嘴角露出欣然的笑意，拱手道：“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绝对不会泄露姐姐半点消息！另外，从今儿起姐姐就是枫雅居的掌柜了，乔小二任凭姐姐差遣！无论是上刀山，下油锅，乔小二万死不辞！”
“枫雅居的掌柜？我？”惜时惊呼道。
乔庄点点头，笑道：“这枫雅居本就是姐姐的主意！我不过是花了点钱建了座茶楼而已！在我心中，姐姐一直就是枫雅居的掌柜！如今姐姐重生归来，这枫雅居能为姐姐所用，乔小二荣幸之至！”
惜时心中五味陈杂，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乔庄便将枫雅居交到了她手上，着实让她受宠若惊。
乔庄瞧着惜时迷惘的神色，以为惜时看不上枫雅居，赶忙补充道：“姐姐……这枫雅居内有玄机……并不仅仅是打探消息的茶楼……姐姐千万不要嫌弃……”
嫌弃？惜时心中苦笑，她哪会嫌弃，她明明是被惊到了！
既然乔庄话说到此，她便又好奇地问道：“枫雅居究竟有何玄机？”
乔庄脸上浮上些许得意，轻声道：“枫雅居内有条秘道通向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