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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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渗碳和淬火？”岚漪疑惑地嘀咕一声，他虽然号称江湖百事通，但对于兵器制造还是一窍不通的。
李誉微微一笑，“渗碳简而言之，便是纯铁太软，渗碳太多又容易脆，只有渗碳刚刚好时，锻造的兵器才会既坚硬又有韧性，此时的铁并不能称之为铁，而应该叫做钢！千锤百炼之后，最后一道工序名为淬火，淬火淬得不够，则不硬，容易卷曲；淬火淬过头，利器会变脆，容易折断；淬火淬得合适，非有极其丰富的经验不可......”
岚漪眉头拧紧，狐疑问道：“听了这么许多，只觉这锻造兵器大有学问，可这些与这铁钉有什么关系？”
李誉眸子里闪着精光，轻声道：“说了这么许多，你未觉得这铁钉有什么奇异之处？”
岚漪瞪直了双眼，又仔细地瞧了瞧铁钉，最终眉头一皱，不满地道：“这铁钉不是很奇特的利器吗？它处处透着怪异......”
李誉讥笑着摇了摇头，“难得我说了那么多，简直是对牛弹琴了！”
岚漪一阵吃瘪，他眼神瞄了黎璟两眼，从刚开始黎璟便一直没有说话，李誉口中的牛，可不只他一人。
岚漪那点小心思被李誉和黎璟看了个透，黎璟神色淡漠地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摆在了铁钉了旁边，他眼眸看向了岚漪，似乎有意给岚漪挽回颜面的机会。
岚漪微微一愣，更是仔细地端详比较着这铁钉和银针来。
“咦......真是奇怪......若是不将银针拿出来对比，奴才还真是没有注意这铁钉和银针长得倒还挺像的！一般的铁钉呈四棱形，这铁钉倒好，周身竟然如此圆滑！”岚漪幽幽地低语道。
李誉满意地点点头，嘲讽地道：“想来那锻造此等铁钉的工匠定在银针制作方法上进行了改良，若是有棱的铁钉用起来岂不是很费力？如何在短时间内，钉入颅顶？”
“你可还有什么发现？”李誉又问道。
岚漪眉头拧紧着，苦思冥想之后，还是求助般地看向了黎璟。
黎璟轻咳一声，极具磁性的嗓音开口道：“那铁钉过了那么久都无锈迹，可见此人在锻造之时，应该做了相应的处理！”
岚漪眼前一亮，急忙附和：“对对对！这铁钉通体发亮和医治的银针极为相似！”
黎璟和李誉相互对视一眼，岚漪猛然拍了脑袋，惊呼道：“李大人是想说，此人或许对医理也有一定了解！即是工匠又略懂银针之术，此人应该不多！”
黎璟薄唇轻抿，眼眸幽深，“想来那侍女被杀那日，为何没有动静，怕是那铁钉之上早就萃取了令人麻醉的药物！就如同本王施针之前，会用麝香，穿山甲，没药等蒸煮银针，这样被施针的人不会觉得太疼！”
李誉目光微微一凛，又补充道：“微臣记得玄王曾说过，那侍女除了头颅中钉入铁钉毙命之外，还被毁了容！想来应该是不想让人发现铁钉上被萃了药物的事！毕竟那些麻醉类的药物多数也有毒性！只要仵作稍微验一下，应该不难发现她真正的死因！”
李誉嘴角上扬，带着一丝戏谑，“估计凶手自己也没想到，顾惜时运气竟然这么好，一下子便发现了头顶的铁钉！”
黎璟眉头稍稍一拧，也未多说什么，而是目光再次看向了岚漪。
“去查查略懂医理又懂锻造的工匠，又和当年军器监略有牵连的人，这样的人，在这定安城中应该凤毛麟角！”
岚漪目光一沉，连忙拱手领命，赶忙退下。
等岚漪一走，黎璟忽然起了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誉，口吻严肃地问道：“李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李誉恭敬作揖，“微臣一直好奇为何凶手非要用铁钉，而非其他利器！一开始微臣想的也是凶手想隐藏杀害此女子的手法，但通过对凶器的种种分析之后，微臣怀疑凶手是有意为之！”
“哦？具体说说看！”黎璟眸子中闪着精光，好奇地问道。
李誉眉宇间透着一股神秘，轻声道：“玄王不妨想想这铁钉为何物？在明楚乃至凉州，能用到铁钉之处少之甚少！以微臣的了解，这铁钉通常用于墓葬！所以这凶手或许是想通过这铁钉，传递某种信息或者是一种暗示？”
黎璟嘴角上扬，他拍了拍李誉的肩膀，若有思索地道：“那此事李大人就多费心了！到底是传递信息抑或是暗示，就靠李大人查清楚了！”
黎璟说完，抬脚便往门外走去。
李誉微微一愣，忙问黎璟要去何处。
黎璟冷叹口气，“本王也去帮那只小狐狸打探消息去！”
黎璟说着便走出了府邸，而李誉呆愣在原地，暗自愤愤不平，他们来这明楚为了就是打探青石的下落，现在青石没有到手，反倒都围着顾惜时那个女人团团转，这让李誉心里很是不满。
李誉看着石桌上的铁钉，目光逐渐暗沉，他有件事没有告诉黎璟，那便是他和顾惜时做了交换，他替她查能制铁钉的工匠，而她愿意助他寻找青石。
倏然，李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如今黎璟既然让岚漪去寻查工匠，那他便等着好了。
李誉将锦盒收好，扭头也离开了府邸。
转眼就到了初八，这一日春风和煦，万物复苏。
段翊瑾身着明黄龙袍，玉带缠腰，缓缓上了龙辇，凤思娆在翠心的扶持下也上龙辇。
龙辇前面由六匹骏马驾驭，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宝石珍珠；车身还雕刻有龙凤图案，尽显皇家的尊贵豪华气派。
在其身后随行太皇太后凤辇，随行內侍宫女不下百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太庙而去。
冯心玥在宫门口领着一行嫔妃，恭敬福身，目送段翊瑾龙撵渐行渐远。
待到看不见随行的队伍，冯心玥才缓缓起了身。
冯心玥眉头一拧，浑身散发着俨然后宫之主的威仪，她轻启朱唇，让众嫔妃们先退了下去。
冯心玥将手递到福兮手中，福兮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等到四周无人之时，冯心玥才幽幽开口询问道：“事情可安排妥当了？”
“回娘娘！一切都安排妥了！请娘娘放心！”福兮信誓旦旦地回道。
冯心玥目光中淬着毒辣和算计，“皇上这次太庙之行，明显上是祭祖，可实则却是因为了尘禅师！”
“本宫从来不相信所谓宿命的言论！本宫向来只相信自己！”冯心玥冷笑一声，又道：“不过这样也好，若不是越池太子对了尘也感兴趣，本宫还不至于费心思打听了尘的下落，将了尘可能会主持祭祖大典的消息告诉他！他若是去不了太庙，本宫接下来的计划还怎么进行？”
“娘娘如此帮助越池太子，等事成之后，越池太子定要好好感激娘娘的！”福兮附和道。
冯心玥冷笑一声，“感不感激地本宫原就没那么指望了，只要将本宫讨厌的人一并处理掉，本宫便感激不尽了！”
福兮微微点点头，自然是明白冯心玥的意思。
冯心玥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脚下一顿，双眸中闪过一丝迟疑之色。
“伶月那里可有再叮嘱过？这事缺了她，可就办不成了！”冯心玥冷声道。
“娘娘放心！伶月公主那边，奴婢是千叮咛万嘱咐，她若是不想嫁去凉州或者越池，眼前是最后的机会了！伶月公主是个聪明人，断不会意气用事，毁了自己后路！”
冯心玥眉宇间松了松，嘴角轻轻扬起轻蔑的笑意，“如此便好！伶月会不会嫁去别国，本宫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解决掉碍事的人才是本宫的目的！等到皇上从太庙回来，本宫便有好戏看了！”
福兮点点头，笑而不语，只是恭敬地扶着冯心玥回了芳和宫。
惜时和伶月同坐在一辆马车中，伶月眼眸低垂，双手紧紧地攥着帕子，不敢去看惜时。
惜时一双探究的眼眸始终停留在伶月身上，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纳兰蘅说的话。
纳兰蘅让自己小心伶月，又对她说伶月并非段家的孩子，亦非公主。
惜时想不明白，可她并未觉得伶月有哪里不对劲。
正在此时，许久不说话的伶月，忽然开了口，“宁安公主……伶月有个小小请求不知宁安公主可否答应？”
惜时微微一愣，伶月之前从未喊过自己为宁安公主，这次喊得如此正式，看来她们二人之间却是生分了。
惜时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轻声道：“不知公主想让我做什么？”
伶月叹了口气，双眸闪烁不定，“这太庙安放的都是先皇的灵位……伶月之前从未来过太庙，但听那些老宫女曾起过这太庙……一到晚上就会闹鬼……”
伶月声线颤抖，故意将后面两个字拉得很长。
惜时一怔，轻笑道：“太庙里都是安放先皇和有功大臣的灵位，他们日日受香火供奉，佛音不断，怎么会闹鬼？你可千万别听其他人乱说！再者，太庙是什么地方，岂容他人随意造次？若是被皇上听见了，那可是要杀头的！”
伶月微微一僵，尴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我原是和你想法一样！但是我天生胆小……最听不得鬼怪之事！此事现在被我听了去，我这心里便一直在发怵！所以宁安公主今夜可否到我房中来就寝……有人陪着我，我便不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