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天子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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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诚先是不敢相信，仔仔细细将战报从头到尾看一遍，再从尾到头又看一遍。
确定以及肯定眼睛没有骗自己，他这才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因为当时袁良上奏求援的时候，并不确定周力会出兵帮忙，更不确定能成功救回霍忠，袁良是抱着必败之心甚至赴死之心写的这份战报，言语间不免带着悲观的情绪和紧迫的语气。
故而，比战后真实的数据更要惨烈些。
也就把成功地把夏明诚气得全身打摆子，嘴唇直哆嗦，好半不出话来。
良久，他一言不发，直奔云妃所住的宫中。
他需要忘忧丸，他急需忘忧丸。
否则，他会疯掉，会失去理智拆了这座皇宫，会提刀去杀了羽林卫指挥霍嶷。
是的，人在骤然大喜大悲之下，情绪会发生剧烈的两极反转冲突，正常人都有可能受不了这个刺激，更何况被忘忧丸破坏了神智的夏明诚？
自夏明昭和霍忠领旨离开帝都，夏明诚一直收到的都是好消息。
时疫缓解了。
安国公病愈了。
陇左州的水患灾民安置好了，民愤平息了，连秋粮冬麦都种上了，只等河道疏通工作收尾，夏明昭就可以回帝都老老实实当她的闲散大长公主了。
大理城连接三场大胜，歼敌二万+。
湖广州全灭敌军。
江淮州大胜，收复失地。
辽南州大捷，白捡三万壮劳力……
这么多好消息，让夏明诚天天眉开眼笑，夜夜笙歌乐舞，时不时就对新的宠妃炫耀自己英明神武，御下看人的眼光一流。
他满心以为，年前……甚至不必等到年前，大宁就可以恢复天下太平，他亲封的远征大将军霍忠会成功把南越纳入大宁朝版图。
他即将成为开疆裂土的千古一帝！
怀着这种美好的憧憬，夏明诚心情好到飞起，连之前恨得要死的云妃，他也不恨了，还特意把云妃从禁闭中解了禁，命她给自己制作多多的忘忧丸。
当私人厨娘兼搓丸子的命人将柳湄从冷宫放了出来，没有恢复她丽妃的身份，让她在自己身边做呼来喝去的宫女，既是羞辱，也是因为他喜欢她做的食物。
其实，脑子清白的时候，夏明诚也会觉得奇怪，为何自己一天不吃忘忧丸便心里头发慌，像猫抓一样难受。
他也怀疑，忘忧丸中有可令人成瘾的东东。
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来看过，查验了一遍又一遍，都说忘忧丸是补药，无毒副作用。
既然无毒副作用，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而前两天，夏明诚又有一桩喜事：姜思澜怀孕了！
膝下无子，不但是姜思澜的心病，同时也是夏明诚心里的隐忧。
他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后院每年都会有嫔妾怀孕，虽最终只生了三个女儿，好歹好消息不间断。
可他当了皇帝后，妃子是没少睡，但喜讯却归零了，仿佛他后宫里住的全都是一群不下蛋的母鸡。
继承人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不单单只是血脉传承，还起到了稳定朝政的作用。
一个没有儿子的皇帝，坐在皇位上，屁股都是空悬的，随时都有被掀翻的可能。
夏明诚嘴上不说，心里头却没底，暗暗着急，他都四十岁出头了，还没儿子降生，不会是皇宫的风水和他相冲吧！
可这种事急不来，太医说龙体棒棒，娘娘们都身怀沃土，好消息迟早会有。
这下，好消息终于来了！
故而，夏明诚这一段时间都心情很好，这两天更是兴奋异常，走路带风。
怎料，今儿个就收到大宁朝惨败的战报！
败？怎么可能败？
咱们有最坚固的城墙，最充足的粮草，最优质的马匹，最锋利的武器和最坚硬的盔甲，怎么可能还会败？
霍忠是干什么吃的？
他是用猪脑袋在打仗吗？
霍嶷是怎么教孙子的？
该死呀他！
罪该万死啊他！
不杀不解恨！
呃，不能杀！
当初封霍忠为远征大将军时，霍嶷指挥使有跑来推辞的，他说：霍忠年纪轻、脾气傲，嘴上谈兵头头是道，但欠缺实际经验和阅历沉淀，不适合领兵打仗，承担重任。
是朕！
是朕一意孤行硬要封他为远征大将军！
夏明诚又气又郁，胸口就像塞进了一个猪尿泡，胀得发痛。
脑袋里更像是戳进了一根烧红的烙铁，炙烫沸腾、翻滚无休、疼无止境。
他抓起一整瓶忘忧丸，拼命往自己嘴巴里倒，像嚼黄豆一样，将忘忧丸咬得咔嚓响。
浓郁的异香迅速笼罩整个口腔鼻腔和脑袋，呼，头不疼了，胸口不闷了。
忘忧忘忧，果然能够忘记一切忧愁！
……
大理惨败，天子震怒。
连夜急召文武百官议事，各府惊得人仰马翻，匆匆忙忙往宫中赶去。
这时候已经太阳落山了，夕阳的余晖照着玄武大街上排成一条龙的马车，映在马儿被秋风吹起的鬃毛上，有人忍不住问：
“出什么事了吗？这么多官儿排成队？”
“废话，肯定是出事了，否则，你何时见过这阵仗！”
“不晓得出什么事了，希望是好事！”
“又说的是废话，瞧那些赶车的车夫一个个面若沉水，用脚趾头想都不会是好事！”
“唉，今年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外头闹哄哄，大众公主府内一片安静。
覃程正躺在凉亭的摇椅上看信，他唇角弯弯，眼角弯弯，明显心情十分愉悦。
他没办法心情不愉悦。
毕竟好消息实在是太多了。
第一个好消息是祝老头送来的：夏明成不育。
祝老头上次进宫给姜思澜诊脉，无意中发现了巫盅虫花的消息，他被姜华城那个老狐狸软禁了，没办法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楼轶。
他便自己着手打探。
因为随时能入宫中行走，加上有确定的目标，借着寻药之机，很快他就从云妃宫中拿到白红虫花各一支，并取到了云妃亲手制作的糕点一碟。
经过和典籍反复对比，用毒虫一一试验，他发现云妃培育的所谓忘忧花就是巫盅虫花的低配版。
糕点中药效含量虽低，但确确实实是盅药。
从夏明诚表现出来的一系列症状来看，他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