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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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乃五月初，端阳节才过去几天，帝都城下雨并不稀奇，但或许是心里作祟，楼轶总觉得这是一个水患将至的预兆。
睡觉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忧虑告诉给夏明昭：
“昭昭，父亲来信说南方连绵阴雨超月余，恐有水患涝洪之兆，”
“水患？”
夏明昭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瞪大双眼：
“连绵阴雨？怒澜江水位几何？”
“父亲于水利不精，并未仔细测量，只说怒澜江水位暴涨，无法行船。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如果到了无法行船的地步，水位定然不低，唉，这下可真糟了！”
“昭昭别急，怒澜江两岸各洲府郡城每年都加固河堤，只要不是巨型洪峰，应该不至于决堤发大水，最多也就粮食减产而已。这些年大宁无战事，粮食储备还是比较充足的，不会饿死人。”
“我担心的不仅是水患，还有南越！”
楼轶的安慰并没有缓解夏明昭的忧心，她完全睡不着了，直接披衣下床，坐在书桌前发呆。
史书上说，大宁灭亡那年，也是刚经历一场大型水患，不仅怒澜江决堤将陇左陇右皆化作一片汪洋，连江淮江阴湖广之地也未能幸免。
也正是因为这几个州府遭灾，朝庭派出大量人手前去救灾，镇南军也被分派到各处，南越才有机可乘，绕过大理边防线，从辽南洲与黑石山脉接壤处的川蜀府杀出，直接攻入帝都皇宫。
蝴蝶轻轻煽动翅膀，使得南越提前30年出现，那会不会战争也会提前？
虽然夏明昭收到的消息里，并没有发现南越有任何异动，南越王女申玉逻和国夫云昊天新婚蜜月期还没过，就开始了权力争夺战。两人各凭手段，处处争锋。
据闻，因为新旧两位国君的斗法，南越上下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互相看不顺眼。
不仅如此，两位国君还使出浑身解术拉外援，将十万大山中的土著部族请出山，为自己代言攻防对方的兵力势力。
总之，南越国天天斗来斗去，三天一小架，十天一大仗，动荡不休。
可这些，并未能让夏明昭放下戒心，她始终记得，就是南越倾覆了大宁的皇朝，将中原汉族子民踩在脚下，奴役了千年。
见她紧皱眉头，忧心忡忡，楼轶半是不解半是安抚地说：
“昭昭为何如此忧心南越？且不说南越疆域面积人口兵力都远远低于大宁，仅偏居西南一隅，单兵武力值更是比不上那些能征善战的西胡北荒游牧部落。就说目前南越已经向大宁俯首称臣，连最适合防守的云波峡谷都送给了大宁，相当于任由我大宁朝管控了国门兵防。昭昭能平定西北，实在无需如此忧心。”
“就是南越主动成为大宁朝的从属国，才更为可疑！”
夏明昭不能对任何人言明自己三世为人，有未来视觉，只能从军事的角度分析：
“无论是南蛮还是云越，他们都有着悠久历史，有集中政权六诏，有自己的文化和信仰，有自主疆域和子民，几百年来相安无事，突然间打起来又突然合并成一国就已经够奇怪了，还主动向大宁投臣送美送矿，就更显蹊跷。而且，云波峡谷虽是南越与大宁的交界线，适合防守，但你别忘了，云波峡谷不仅串连大宁和南越，还串连了十万大山和黑石山脉，地势狭长复杂，且盛产美玉。之前，云波峡谷名义上属于云越国，但实际上则是异族土著们的地盘。难道云越不想把这个玉矿拿捏在手中？非也，云越之所以任由土著异族在云波峡谷肆意活动，只因为他们没有精力和人手去接管这块复杂的地方，也不想与土著异族起冲突，毕竟土著异族们虽单体弱，数量却比蚂蚁还多，云越犯不着为了一个价值并不大的玉矿，和异族土著们火拼。难道云越看不到这个峡谷的军事作用？错了，云越不是看不到，而是云越非常有自知之明，压根就没指望一个峡谷挡下大宁的攻伐，所以守不守峡谷都无所谓。我猜，此番南越把云波峡谷送给大宁，无外乎三个理由：一则是表诚意，为自己争取足够多的安稳时间发展，二来也相当于将土著异族的麻烦扔给大宁，第三嘛！很可能是南越在故意分散镇南军的兵力，因为，大宁若接手云波峡谷，就意味着得重新设立兵防线，投入更多的兵力和财力。兵家最忌兵力分散，原本，镇南军只要守住大理城和汝河沿岸既可，兵力较为集中。一旦防线拉长到云波峡谷，足足增广了好几倍不说，还直接与十万大山接壤。而且，防线拉长又代表着上令下达的效率速度变低，一旦哪个环节失守出错，就很可能被南越攻进大宁境内。”
一聊起军事，夏明昭就上头。
滔滔不绝个没完，还掏出炭笔在她粗绘的地形图上画出一个个关健节点，详细解说：
“我大宁与周边邻国都是以天险为边界，西北有黑河与宁远关，东岳州和东罗国隔着金沙岭，南蛮云越则有汝水河分界。以天险防守最省力省兵，但也有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一旦失守便容易溃败。你瞧这里，峡谷中段的山区地带完全偏离汝河，延伸入十万大山和黑石山脉之中，如果只派一支小队驻扎此处，则完全防不住两边山脉之中的敌人，可如果派大军镇守，那镇南军三十万人压根不够守这条长峡谷的。万一峡谷和大理城同时受到敌人攻击，这条长峡谷绝对会影响行兵救援的速度，且还容易被人包了饺子，若峡谷内的地型更复杂点，那就真是玩犊子了！”
“昭昭多次提起“万一”“如果”等词，你……”
楼轶很喜欢看她如此眉飞色舞的个人秀，觉得她认真投入的样子很迷人，周身散发着浓浓的自信。
为了看多一会，楼轶时不时嗯嗯哈哈两句，或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有认真在听，有时还会接两句话，给予夏明昭更多的展现欲：
“听昭昭的意思，是觉得南越准备北侵大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