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绵延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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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管年纪大小,都一个样。
受了委屈,要是没人安慰还好,哭一场,发泄一番也就罢了。
要是有人安慰,那委屈劲是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眼泪一开匣就止不住。
楼夫人一边掉眼泪一边擦眼泪,呜呜呜,嘤嘤嘤,完全停不下来。
好言好语说了个遍,楼轶终于烦了,忍不住嘀咕一句:
“至于吗?又不是不生,就是晚几年生,至于哭得像天塌下来一样?再说了,咱们楼家又没有皇位继承,干嘛非得……”
“住嘴!你个不孝子!”
楼轶纯属是口嗨,结果彻底把楼夫人惹毛了,从呜呜嘤嘤变成河东狮吼,抄起茶壶茶盏向儿子劈头盖脸地砸去。
正巧,听到动静的夏明昭走过来,眼见自家圆滚滚的汤圆即将破相,她来不及多想,将手中托盘中的点心化作箭矢甩出去格档。
与此同时,她飞身一跃,拎起楼轶躲开到一旁,急问:
“怎么了?出了何事?”
“呃……”
楼轶也被自家母亲的彪悍吓到了,小心脏砰砰跳,素来口齿伶俐的他,难得卡了壳。
而冲动之下怒砸儿子的楼夫人也被这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惊醒回神,见到夏明昭,她连忙上前两步,又是抹脸又是摆手的。
想要看看儿子有没有事,又觉得在大长公主殿下面前失了仪态很是尴尬,她止步反退,顶着一双哭得红彤彤的眼睛尬笑着说:
“呃,这孩子调皮,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那……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府了!”
“……”
不是说留下来吃饭吗?
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夏明昭疑惑地望着楼夫人的背影,以及这满地的碎片,轻声问:
“汤圆,母亲好凶哦!你可有伤着?”
“昭昭救得刚刚好,我无事!”
楼轶也很尴尬,摸了摸鼻子解释道:
“母亲平对不凶,方才是我说错了话,把母亲惹怒了,呵呵~”
“无伤便好!”
夏明昭伸手揉了揉他的脸,见他表情不自在,安抚道:
“天要下雨,娘要打崽,这是很正常的事,你无需难为情,嘿嘿,当年我可是被外祖母拎着大棍子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把整个军营 搞得鸡飞狗跳,那场面可比你现在这壮观多了!”
谢谢!
有被安慰道!
楼轶趁机询问夏明昭少年时期的趣事,两人互相自爆黑历史,说说笑笑,很快就缓解了尴尬气氛。
……
午后,夏明昭习惯性去了校场。
楼轶则端坐在书桌前,拆开父亲的信。
楼育庭是在过完元宵节离家的,他说他要去各地走走,亲眼看看井田改制对老百姓的影响是好是坏。
这一走,就是三四个月没音讯。
此次寄回书家,署名给楼轶的共有三封信,看落款的时间颇为接近,似乎是在同一个地方写的。
或许是在路上没有妥善保管,打开第一封信时,楼轶就发现信纸上有几处被水浸湿后的墨迹晕染,好在勉强能看清字迹。
楼育庭在信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全然是井田改制的实地考察论文,优劣条条分明,且?充了一些细节。
第二封信里,楼育庭提到,清明时节雨纷纷,辽南洲连续下了半个月的细雨连绵,眼看还有越下越猛的节奏,他的马车陷在路上的泥泞中散架了,不得不暂时停在辽南等雨停止。
第三封信最短,楼育庭说他想从陇右渡过怒谰江,去江淮江阴一带瞧瞧,观察井田新法施行后春税的交缴情况,顺便代顾侯去看看顾长川。
然大雨一直未停,怒澜江水位暴涨,完全无法行船,恐有洪患之难。
“水位暴涨!洪患之难?”
楼轶失声惊呼!
怒澜江是大宁境内流域最长、水面最宽的河流,它贯穿东西、分隔南北,从西部大山源出,直达东海出海口,途经河上、辽南、陇左、陇右、江淮、江阴和东岳七个大州。
与终年狂怒咆哮的黑河不同,怒澜江是一条温柔的河,它用宽阔的水域尽心尽力孕育着两岸的人们。
因为地势的关系,河水流经辽南、陇左、陇右三州时,水流温和平缓,可供船只航行,且河水冲击泥沙形成大量平坦宽阔的肥沃土地,故而,这三个州是整个大宁交通最便利、粮食产量高的州府。
然而,再怎么温柔的河也会发怒,一旦雨水过多,超出了怒澜江的承载量,怒澜江便会化身怒龙,疯狂吞噬两岸的一切。
山挡摧山,神挡杀神!
大宁历史上,怒澜江曾发生过十余次洪患决堤事故,每一次都带走上万号人,最严重的一次,陇右州被整整淹没了三个郡,无一人生还。
所以,几乎每一年的冬季,江水较浅时,各州府都会征召民工服劳役,每户保五抽一,加固河堤或清理河沙淤泥。
同时,各州府会向朝庭申请一大笔银子或加固河堤所用的材料:糯米。
但是,夏明诚登基三年的时间里,却还未曾拨一笔款项下去,理由是中央财政紧张,且怒澜江水位逐年下降,无需总是修河堤。
至于糯米,夏明诚正在策划为自己修建皇陵,这可是个大工程,没有十年八年完成不了,糯米的需求更是巨量,他自己都不够用,哪肯拔去修河堤。
也许是夏明诚运气好,这三年里老天很给力,春夏两季的降雨量都不算多,所以怒澜江也就一直安安静静,没有发飙。
但一个人的运气是有限的,老天给足了夏明诚面子,今年决定不给了。
计算了一下时间,光从楼育庭信中的内容来看,怒澜江周边洲府就已经下了快一个月的雨了,水患洪患的可能性很大。
楼轶敲了敲额头,赶紧提笔回信父亲,并安排人手去接父亲归家。
安排好了之后,他想了想,又写了一封信给顾长川,提醒这个大舅哥做好预防水患的应急准备。
尔后,他又去找覃程,把自己的猜想告诉覃程,让对方出面吩咐大长公主的众旧部小心防洪。
当他安排好这一系列的事返家时,刚踏进府门,天边就响起了一个炸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