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自作聪明的夏明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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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吃醋归吃醋，但楼轶还不至于因为吃醋故意使坏。
他这么做，还有更深层的戒备心理在作祟。
在楼轶心中，覃程入朝为官的作用本就只是当个安插在朝堂上的眼睛，官小位置低反而更好行事，官太大，一来不太好操作，二则万一对方倒戈，那也无伤大雅。
而且，楼轶还做好了准备，只要覃程一上任，他就将奏折的内容以各种方式悄悄透露出去，让帝都官员和百姓都认识覃程。
想想，大长公主大夸特夸、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能人、却只当了个微末小官。
吃瓜群众们怎么会不好奇？
一旦好奇心起，覃程的大名就能迅速名扬帝都，只要是个人，都会知道他是大长公主的旧部。
这样一来，无论覃程是忠是奸，都能绝了他改换门庭、另抱他人大腿的后路。
楼轶的字典里，“信任”这两个字镶了金边，他从不相信口头上表的忠心，想要他信任，得看覃程具体的行动。
而且，将覃程的身份曝光也相当于一个试金石，试一试满朝文武对夏明昭的态度。
愿意亲近夏明昭的人，自然会对覃程百般照顾，相当于以覃程为阶梯向夏明昭示好。
与夏明昭为敌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覃程这个门面，直接为难覃程来下夏明昭的面子。
不得不说，咱们驸马爷的心思简直是山路十八弯，一封简简单单的折子，也能被他利用得明明白白、彻彻底底，开发出各种用途。
只是，楼轶万万没想到，夏明诚比他想象中的针尖心眼更小。
要问夏明诚最讨厌看到谁的奏折，答案肯定是大长公主夏明昭。
讲真，夏明昭实在是个很乖很乖的皇妹，知道夏明诚的忌惮，所以夏明昭鲜少主动往他面前凑，回来这么久，总共也就写了三封奏折。
第一封奏折，夏明昭请旨训导神武军。
结果搞得夏明诚死了一个老婆、两个亲信狗腿。
第二封奏折，夏明昭请旨辞去训导神武军之职。
结果引发神武军集体抗议，把宫门堵了。
这回，她又搞神马？
能不能别瞎折腾？
夏明诚暗骂，他才不承认，自己看到这奏折上写着‘夏明昭’三个字，竟然会心有余悸，迟迟不敢打开。
汰！朕是皇帝，岂会怕她区区一个公主？
不就是一封奏折嘛！
看看又不少块肉，大不了朕不准奏，她能奈我何？
夏明诚这样安慰自己，给自己壮胆，这才满心不情愿地翻开夏明昭的奏折。
咦，这不是求职辞职，而是一封推荐信。
文笔很不错嘛！
一看就不是夏明昭能写出来的亚子，呵呵哒。
夏明诚心里轻松了几分，还有闲情逸致鄙视夏明昭写个奏折都请枪手，讥笑连连。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夏明昭这是在为她的旧部谋官职。
旧部？她想干啥？
她在武将集团中地位超然还不够，还想觊觎朕的文官体系？
夏明诚全身汗毛都炸开了，怒气冲冲，忍着将奏折撕成粉碎的冲动往下看。
奏折很长，洋洋洒洒几千字，二成的篇幅是介绍对方的生平：姓覃名程，年四十有三，宁康七年的西原城府试魁首，因左耳残缺而科考路断，以教书兼写话本子谋生计……
其余八成的篇幅则都是些夸赞之语，什么博古通今，什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算无策略，什么曾是长公主手下万分得力的军师等等……
夏明诚越看越想笑，看到最后“……覃程助臣妹良多，臣妹恳请陛下惜才重贤，给覃程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时，他心头的火气全部消散，化为满腔讥诮。
呵呵，天真的皇妹呵！
你将此人夸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以为朕会那么傻地信么？
即便他真是个本事人，他跟了你足足十五载，朕岂能放心用他？
夏明昭啊夏明昭，论打仗，朕远不及你；论练兵，朕也远不及你；可论谋略心术，十个你也不及朕！
呵呵，你以为你夸他能干夸他忠心，朕就会重用他，许以重职高位？
如果你这么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越夸他，朕越不会用他。
连一官半职都不会给……等等，夏明昭好像用的是推荐名额！
艹，这是逼朕不得不按照惯例流程给他封官呀！
那行，来这套是吧！
你夏明昭用阳谋朕也不虚，朕有的是冠冕堂皇的手段。
你夏明昭不是说他上知天文地理，那行，监天司刚好有个戌星使的闲缺空着，让他去数星星看月亮好了！
夏明诚迅速在折子上写下朱批，勾起唇角，为自己这个“英明”决定心生得意。
监天司共有一正三副四个官职，分别为五品正职司空使、六品副职测日使、六品副职观月使和六品副职戌星使。
看上去，五品六品的官职并不低了，人家状元郎刚入官场也不过才六品而己，掌管一县的县令大人，仅仅才七品。
但凡事都有例外。
监天司这个部门的职责是为皇家掌日月星气，听起来很是高大上，实际上就是专门算吉时的算命先生，一年到头闲得发毛，且干到死都没办法升职。
因为监天司每一任正职司空使都是宗室中人担任，从来不用外姓人。
而且，监天司从年头闲到年尾，既没实权又没油水，在“实权官员满地走、闲职官员不如狗”的帝都城，连个屁都算不上。
牌面甚至还不如守城门的小兵，一年的俸禄还比不上青楼花魁一夜的暖床费。
呵呵，夏明昭的这个旧部时隔一年多才来投奔她，必定是抱着能借大长公主的推荐为台阶，达成一步登天的幻想。
结果朕只封他一个小小戌星使，哈哈~他肯定会大失所望，并因此而怨恨老上司夏明昭！
那样，朕就能在旁边看好戏喽！
夏明诚越想越嗨，满心以为自己干了件特别漂亮的事儿，将计就计施展离间计，他乐不可支。
本来依这个时辰，应该到了与后宫美女共度良宵的时候，夏明诚不但没动身，还主动加班继续批奏折，乐成个二傻子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