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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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永乐王五十大寿这天。
宁仲常携妻女送上贺礼,王婳裳第一次参加这种宴席,不由好奇打量。
令她意外的是,王府布置并没有想象中奢靡,反倒一切从简,廊下红纸灯笼都不愿多挂两盏。
便在此时,宁霓凑过来,不满地嘟哝:“姐姐,你知道吗,这次宴席没荤腥,全是素菜。”
王婳裳一愣。
即便王家商贾寿宴,也不会用素菜招待宾客。
“……这永乐王信佛茹素?”
宁霓掩嘴笑说:“姐姐,你又不是不知永乐王为人,出了名的闲散王爷。爱好除了斗蛐蛐就是推牌九,怎会信佛。”不等王婳裳追问,她便主动解释,“前段时间,户部侍郎凌大人在家中暴毙,永乐王和凌大人是牌友,得知此事吓坏了,跑去白云寺算了一卦,回来后便不沾荤腥,说是这样能为自己积福。”
王婳裳也低头莞尔。
两姐妹正说着话,忽然宁霓杏眼睁圆了,怒冲冲看向王府门口。
王婳裳循着她视线望去,但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穿着靛蓝长衫的英俊男子。他身量颀长,一条藏青纹金缕带系在腰间,乌发以流云玉簪束拢,器宇轩昂,风流佻达。
“徐澈亭竟然也来了。”宁霓孩子气地跺脚,“姐姐,他养外室,你可千万别再喜欢他了!”
王婳裳心底一惊。
原来他就是徐澈亭。
看皮相是不错,怪不得宁瑛之前倾心于他。
或许徐澈亭感受到了远处视线,抬眸朝王婳裳所在的地方看来。四目相接,王婳裳平静地移开目光。
待门童写完礼单,王婳裳跟着宁仲常宁夫人袅袅离开。
禄尧眼尖,忙凑到徐澈亭跟前说:“大人,宁姑娘也在!”
“嗯。”
“大人可要去跟宁姑娘解释?凌大人毒杀一案快结了,你也不必将凌大人的女儿藏在碧水湖别院,白白让人误会成什么外室……”
徐澈亭想到这案子就烦躁,背在腰后的手伸出一只,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再说吧。别忘了今天是来给永乐王贺寿的。”
禄尧习惯徐澈亭对宁瑛若即若离的态度,“哦”了一声。
*
王婳裳不是宁瑛,徐澈亭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陌生人。
反倒是宁霓担心她情绪,哼哼唧唧地哄了她半天。
主厅被屏风一分为二,女眷都在右边。王婳裳宁霓随宁夫人刚刚落座,便见门口走进一名身穿玫红金鸾对襟襦裙的少女。少女长相明艳,眉尾高挑,一看就很不好惹。
其他命妇贵女见到她,纷纷起身行礼,“参见懿华公主。”
“懿华公主怎么亲自来了?”
“太子殿下是不是也到了?”
懿华公主冷哼一声,“父皇在跟国师炼丹,我皇兄忙着处理公务,故此命我过来给王叔贺寿。”
皇兄现在都没有立太子妃,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人打什么主意。
懿华公主态度倨傲,却无人敢说半句不是,迎她坐下后,懿华眼珠子一转,正好瞅见了隔壁桌的王婳裳。
她霍然起身,噔噔噔跑到王婳裳跟前,居高临下地道:“宁瑛,你怎么也在这儿?”
王婳裳没想到众星捧月的公主会注意到她。
稍稍僵硬了一下,她放下手中茶杯,朝懿华福了福身子,“回公主的话,我是与爹娘一起来的。”
懿华公主皱起两道秀眉,“你说话怎么磨磨唧唧的。喂,我告诉你,上次耍流星锤我输给你是运气不好,过几日我们再比试一场。”
王婳裳:“……”
流星锤是什么鬼。
“公主,我大病初愈,双臂一直使不上力,这流星锤的比试恐怕不能奉陪。”
“那就扎飞镖。那玩意儿轻巧。”
“飞镖……不行。”
“胸口碎大石呢?”
“……也不行。”
懿华公主一听这话也怒了,她一拍桌子,“宁瑛!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
宁霓吓的脸色煞白,一把挽住王婳裳的胳膊,“姐姐……”
王婳裳顺手安抚宁霓,无奈道:“公主,并非我看不起你,只是我身体实在不好,还望你见谅。”宁夫人也出来打圆场,“公主,瑛儿并非故意推诿,她真的身体抱恙。”
懿华公主瞧她说话有气无力,信了几分,撂下一句“宁瑛,你等着瞧!”,气冲冲走了。
小插曲很快过去。
胖乎乎的永乐王站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招呼大家敞开肚皮,吃好喝好。众人看着一桌绿油油的素菜,如同嚼蜡,反倒是王婳裳吃惯了青菜萝卜,觉得这王府大厨做的格外美味。
懿华公主在宫中锦衣玉食,乍然全吃素根本不想落筷。一抬眼看见“宁瑛”吃的欢快,更加不爽。
这时,她脑子里灵光一现,忽然找到个乐子。
“这样光吃菜喝酒怪没意思的,不如我们来玩游戏吧。”
其他贵女立马捧场,“好啊好啊,公主你说玩什么?”
懿华公主目光轻飘飘扫过埋头吃菜的王婳裳,“就玩飞花令。”
懿华公主存心找对头的不痛快,将飞花令规则制定的与赛诗会一样,取上个人念出的诗句第二字。如不能接出工整诗句,便得现场作诗一首。
“这样好了,我先来起头,‘喜鹊填河仙浪浅。云軿早在星桥畔。’”
此诗一出,众人立马叫好。
叫好声隔着屏风传到男宾宴席,不少人都好奇地竖起耳朵。
禄尧当即紧张地扯了扯徐澈亭衣袖,“大人,这飞花令宁姑娘可一点儿都不擅长啊!”
徐澈亭显然也想到之前宁瑛出丑的事,脸色微沉,“她不会参与。”
话音甫落,就听屏风那边的懿华公主朗笑道:“听闻御史府的宁大小姐之前在赛诗会作了首名诗,这第二轮……就请她来接吧。”
宁瑛那首“一根筷子两端长”可谓流传甚广。
席间不少人偷笑,少根筋的永乐王更是乐不可支,直拍大腿,“对对对,宁大小姐,快来赋诗一首,本王这辈子没听到比你更搞笑的打油诗了!”
王婳裳吃的开心,尚未意识到懿华公主是冲她来的。
待反应过来,付之一叹。
宁夫人这次来王府可是存了相女婿的心思,要是女儿再胡乱作诗,可就难挑夫婿了!她正欲阻止,就听身边的女儿淡声说:“王爷,今日你寿辰,宁瑛愿另作一首七律,聊表心意。”
永乐王眨眨他的绿豆眼,兴致勃勃,“好!快念出来本王听听。”
王婳裳这一辈子,满腹心思都扑在了琴棋书画上。胸口碎大石她不行,但作诗可谓信手拈来。
宴上寂静,只听她缓缓道:“鹊噪梅梢喜报晴,催开几叶砌边蓂。和薰爱日如春日,光动文星映寿星。宾客称觞应满座,儿孙戏綵自盈庭。萱堂幸继芝兰末,仰祝百千龟鹤龄。”
女子音色如淙淙流水悦耳,吐字清晰,语速沉静。
一诗吟毕,满座皆惊。
徐澈亭讶然地隔着屏风望去,透过光线,瞧见坐在桌边那道朦胧娴雅的熟悉身影。
懿华公主脸色铁青。
且不论这首诗究竟如何,单凭王婳裳这不紧不慢的气质,便教人挑不出错处。
永乐王大喜。
抚掌道:“甚妙!来人,将宁大小姐的诗句誊抄下来,用洒金宣纸裱上!本王要好好欣赏!”
永乐王乃今日寿星,此话一出,众人忙跟着附和称赞。懿华公主硬着头皮继续玩儿了几轮飞花令,每每有难字落到王婳裳头上,她对答如流,文采斐然,可见一斑。懿华公主哪能让“宁瑛”疯狂出风头,一推碗筷,气呼呼说不玩了,这才作罢。
王婳裳暗暗好笑。
一顿饭吃完,宁夫人拉着王婳裳眉开眼笑,“方才好几个官夫人都过来向我打听你,瑛儿,你这婚事我是不用愁啦。对了,你怎么就突然精通诗词了?以前你是最讨厌这些东西。”
“婚事倒不急。”王婳裳敛目,“这些天身体不好,闲着无事,便多读了些书籍,没想到方才都用上了,也算运气好吧。”
“姐姐最厉害了。”宁霓永远吹捧,“不管是舞刀弄枪还是诗词歌赋,姐姐一学就懂。”
宁夫人正要再问,禄尧忽然从走廊小跑过来,“宁夫人!留步!”
“你是……”
禄尧忙自我介绍,“在下乃大理寺录事禄尧。我家大人方才听闻宁大小姐身体抱恙,特命在下送来明心丸一瓶。”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双手呈上。
宁夫人反应过来了,“你家大人是徐澈亭?”
“正是。”
宁霓皱眉,“我姐姐不要他的东西!拿走!”
禄尧想为徐澈亭解释:“二小姐,我家大人他其实有苦衷的,他……”
“多谢徐大人一番好心。”王婳裳看了眼远处,不想和徐澈亭过多牵扯,“但这药我不能收。劳烦禄大人回头告知徐大人,两家婚事已经作废,宁瑛尚未出阁,贸然收外男之物,怕是会惹人非议。”
禄尧嘴笨。
王婳裳说的在理,他无法反驳,抓抓头发,“啊,这个……这个……”
宁夫人冷哼:“若徐澈亭当真有心,为何不亲自来送?”
禄尧道:“大人方才急着处理一桩案子,先行去了衙门。”
“贵人事多,这东西更不敢收了。”
宁夫人看见跟徐澈亭有关的就觉晦气,说完,拽着两个女儿直接离开。
宁仲常还在要王府品茗,宁夫人待着无聊,领着宁霓和王婳裳打道回府。路上宁夫人越想越气,骂了徐澈亭十来遍。王婳裳哭笑不得,和宁霓一直安抚。恰时马车停在御史府门口,宁霓惊讶地睁大眼,指着不远处一辆青帷马车,“诶?他怎么回来了?”
王婳裳躬身撩开车帘,下意识问:“谁啊?”
话音甫落,青帷马车已然驶到府前。一名身穿暗紫劲装的少年从马车上矫健跃下,他腰细腿长,抬头瞬间,高马尾的发梢掠过白皙的耳畔,玩世不恭,意气风发。
宁霓笑了起来,朝对方开心挥手,“宁绩!宁绩!”
王婳裳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