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真相(下)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不如乘风归斜阳!
终于还是听到了最害怕的答案,回想这几日楚腾之无微不至的照顾,楚厚泽竟有些不敢相信,“恒之,此事事关重大,可有证据?”
“儿臣不敢断言,那日很多人看到一团黑雾自宫外飞入,向着宣和殿而去,而腾之那时正站在廊间吹着一只埙,那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似是在操控黑雾。母后……母后的情形决不可能是人为,父王恕罪,儿臣认为可能是猛兽,或是……妖物。”
“那样的猛兽若豢养在宫里,不可能没有人知道。”
“所以那团黑雾可能是……妖物。”
“你是说,腾之与妖物有关?”
“开始儿臣也不敢相信,可儿臣详细调查了几日,时间地点恰好的,只有那团雾。”
“恒之,没有证据仅凭猜测,恐怕不能服众。”
“所以儿臣想……想再试探一次。”
“如何试探?”
“之前腾之与我提过乔夕之事,我只当做他心里不快泄愤罢了,如今看来他对乔夕多半是认真的,儿臣猜测那日母后惨遭不测大约是因为席间订了儿臣与乔夕的婚事,儿臣想,若真因如此,倘若与乔夕成婚,想必腾之会再动手。”
“恒之,若真如你所说,可想过后果,那是个妖物,谁人可敌?”楚厚泽从床上坐起来,拉过楚恒之压低声音重声强调,如今危机四伏,他决不敢再让楚恒之去冒险。
“到时恐怕要全靠父王了,请您无论如何护乔夕平安,毕竟此事与她无关。”
楚厚泽老泪纵横,可仔细权衡确实再没有别的方法试探,“此事明日与老乔商议,到时恐怕还要借助乔家军的势力。”
幽冥道风景不错,路旁的荼靡花开得荼靡,秦悠于路中央负手而立,看着谢必安牵着两人过来。看到秦悠谢必安心里有些惊恐,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站在这里肯定没什么好事儿,但又不敢造次,只好恭敬行礼,“秦大人。”
“老七你可真够慢的,让我好等!”秦悠打量着他身后的宜妃和小侍女,确实有些惨不忍睹,不禁撇了撇嘴,“我就问句话,不耽误你交差。”
“大人,没有阎老爷的命令,卑职不敢……”
秦悠根本没有打算听他废话,绕过他直奔宜妃而去,“你可看清是谁下的毒手?”
宜妃先是一愣,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开始激动起来,“就是一阵黑风扑面而来,不是什么人,没有人……”
“是这样的黑风?”秦悠打了个响指,指尖立刻窜出一只恶灵,冲着二人扑了过去,两个人吓得尖叫着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秦悠将手一挥,恶灵像一团被吹散的烟,“嘭”地散开去消失了。
二人惊魂未定,紧紧抱在一起喘着粗气。
“哎呦,这位夫人雍容华贵气质高雅,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来的。”曹末阳正躺在花丛中睡觉,被几声尖叫吓醒,跳出来就看到了这桩大买卖。这位本是个黑猫成精,好不容易修炼个人形出来,却因为好斗被打个半死,九命余一,只好躲在幽冥道上,等着随葬丰厚的路过劫上一笔,再去跟收到供奉的魂魄换些吃的喝的。
“曹末阳,”秦悠扔了一只布袋给他,“这个算过路费如何?”
布袋里满满当当装着小鱼干,看起来极其可口,曹末阳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这等美味,高兴的合不拢嘴,“秦大人英明,小的告退!”于是一闪身蹿进花丛吃他的小鱼干去了。
秦悠蹲下身扶起宜妃,“是它么?”
“是!就是这样的东西,长着眼睛长着嘴的黑风。”宜妃惊恐的看着秦悠,想躲又不敢躲,哆哆嗦嗦的回答。
“知道了,”秦悠转过身拍了拍谢必安的肩膀,“多谢!”不等他回礼,一晃眼消失了。
乔夕和楚恒之大婚,虽然时间仓促,又只是个噱头,加之楚恒之有孝在身,本该一切从简,但宫里却操办的十分尽心,短短几天,楚恒之的咏华宫便被隆重的装点一新。楚厚泽如此尽心是为了让老乔安心,毕竟这婚事他是千般不愿的,若不是楚厚泽搬出稳固楚家江山这样宏伟的理由,并亲笔写了一封承诺书,说明此事只为做戏,待真相大白时还要将女儿还回乔府,老乔决不会同意将宝贝女儿送进宫里。但楚厚泽可不这么想,写承诺书的时候他可没有写明归还期限,二人本就感情深厚,现在同住屋檐下,还能由得了老乔?日子久了生米煮成熟饭,老乔不同意也不行,想到这楚厚泽几乎要笑出了声,所以这次大婚他是正儿八经的操办,这儿媳妇他就没打算还!
尽管打着为宫里冲喜的名号,毕竟是女儿出嫁,乔夫人忙里忙外的张罗着准备嫁妆,丝毫不愿怠慢,老乔坐在廊下生着闷气,他怎么会不知道楚厚泽心里那些小九九,但楚厚泽已极尽诚恳,做了不少让步,若自己还继续坚持惹恼了他,局面恐怕会非常被动,就算万般不愿,毕竟皇命不可违,更何况现在宫内局势如此紧张,保江山稳固本就是乔家义不容辞的事,命都可以舍,更何况嫁个女儿!但老乔舍不得啊,一想起女儿要入宫,心就跟针扎似的难受,又怕乔夫人知道心里难过,只能自己就这么憋着气,无处发泄。
乔夕面目表情的坐在秦悠房内,对着一盘残酷发呆。下棋是件神奇的事情,似乎解了棋局,便解开了心中所有谜题。也许是年纪尚轻,也许是足够理智,对乔夕来说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可是秦悠的忽然消失让她心里非常难过,明明前几日还在说着“与你寿终正寝,一同归去”,秦悠给她这个本来没什么念想的人画了一个未来,却自己跑了,这让乔夕很不爽快,被人戏耍了,又找不到肇事者去报仇,心中埋了一个憧憬,又没有办法去实现。烦!乔夕将一颗白子扔在棋盘上,这比即将嫁入深宫更让她手足无措。
门吱呀一声开了,乔朗端着喜服进来,“娘亲让你试试,不合适还来得及改。”
乔夕也不抬头,只是淡淡问,“大哥二哥到哪里了?”
乔朗明白她是想问秦悠的消息,又不好意思直说,“已经到了边关,这一路虽走的缓,费了不少周折,但没有打听到一点儿关于秦公子的消息,乔不知带人去了南边,有消息我即刻进宫告诉你。”
“哦,”乔夕低声答道,拎起喜服在身上随意比划了一下,“挺好。”
“不穿上怎么能看出来?”乔朗抖开外衫想帮乔夕套上,却被她轻轻推开,“合不合适就它了,都一样。”
乔朗心疼妹妹,出了门本想去找父亲再次求情,可看到老乔坐在廊下那张难过的脸,心下明白父亲的苦衷,又只好转头去给娘亲和乔月帮忙。
婚礼的步骤太过繁琐,折腾了整整一天,坐在喜床上乔夕已经精疲力尽,肚子饿的咕噜咕噜乱叫,眼皮也直打架,听着远处歌舞升平,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连口吃的也没有,正难受着,门“嘭”的一声被重重推开,和安蹦蹦跳跳的跑进来,一把掀了乔夕的盖头,脱了鞋钻进被窝,枕在她腿上看着她,笑嘻嘻的说,“新娘子真漂亮,你看起来好像我的乔夕!”
乔夕摸摸她的头,“你仔细看,我就是你的乔夕啊!”
“是乔夕?”和安爬起来捧着乔夕的脸看了又看,“乔夕可从来不会愁容满面的。”
“是乔夕,”乔夕挤出一丝微笑。
“真的是乔夕!你穿成这副模样我都要认不出你啦!”和安紧紧抱着乔夕的脖子开心的不得了,“你很久没有来给我讲故事了!”
乔夕拉着和安躺下,如今的她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乔夕看着她,忽然觉得如果和安能一直这样也不错,至少不会想起那些让她难过的事儿。
楚恒之进来的时候乔夕同和安两人依偎在一起睡的正香,他将给乔夕带的点心轻轻放在桌上,又转身出去了。本来他也在发愁这一夜该怎么渡过,这下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尴尬。
“二哥,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这是要去哪里?”楚腾之冰冷的声音顺着廊间阴森的寒风吹过来,让楚恒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