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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江上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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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南水军“截海”舰被淮南军数艘船只围住,军士们倚在船舷居高临下向淮南军射箭。

船身两侧的拍杆高高竖起,荆南军士吆喝着放开绳索,粗长的拍杆带着石槌重重砸下。

一艘靠近的淮南军小船被砸得四分五裂,船上的士卒顿时骨断筋折,没死的在水里拼命游动挣扎。

另一艘淮南军小船贴近“截海”舰,数名死士在己方箭矢掩护下,用飞索绳梯等物攀上“截海”舰船舷。

可架不住“截海”舰上军士众多,一顿利刀长矛胡劈乱刺,转眼就全部倒下。

尸体被荆南军士们高高挑起,抛向淮南军船只,像死鱼一样“噼”地摔在甲板上。

见从船舷强攻不成,淮南军又派数名死士潜入水中,在“截海”舰船底上凿洞。

荆南军士慌忙贴着船舷向水下射箭,数名淮南死士中箭身亡,可还有箭矢射不到的死角。

“截海”舰船舱中,听到水下传来的“嘭、嘭”的凿船声音,荆南军士们不免心惊肉跳。

忽然,一处船底被凿穿,江水迅速从破洞涌进船舱。

荆南军士们用破布裹住木头,七手八脚地塞在破洞中,又用力死死抵住,江水涌进来的速度明显减缓。

可凿船声仍在继续,还没等众人缓过一口气,又一处船底被凿透,紧接着出现第三个破洞。

船舱中的水越来越多,巨大的船体开始倾斜下沉,眼看“截海”舰是保不住了,围在四面的淮南军船只仍在放箭。

荆南军士挤在甲板上乱作一团,一边躲避不停射来的箭矢,一边寻找可用来逃生的浮筒木板等物什。

开始有人顶不住压力弃船跳江,接着就有大批军士跟着跳到江中。

众人奋力向岸边游去,可这里离江岸还很远,在敌船阵中能否活命可不好说。

管船校尉见情势危急,前后左右看看,附近荆南军舰船都陷入混战,无法过来救援。

把脚一跺朝敌船喊道:“淮南的兄弟们手下留情,不要放箭了,我等降了便是,……”

还没等把话说完,一支流矢不知从何处疾射而来,正中咽喉要害。

管船校尉一手捂住咽喉,张了张嘴好似要叫骂,一口血沫子咳出。

仰身跌倒在甲板上,随着“截海”舰一起缓缓下沉。

荆南军帅舰“和州载”被数艘船只护卫着,在敌船阵营中冲杀出来。

此时江风渐起,大雾逐渐消退。四下望去,大批荆南船只仍被困在敌阵中,

成汭让副将张涛传令,准备集结船队,调头再次杀回阵中。

这时忽见上游一艘快船顺江而来,见船头旗号乃是己方传讯军士,成汭心中暗道,莫不是江陵有事发生?

副将张涛命甲板上的军士挥旗传令,引导传讯的快船靠近过来。有军士在侧舷放下了绳梯。

快船上一名军士沿绳梯攀上“和州载”,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高声禀报道:“江陵急报!”

张涛接过来取出信笺,迅速浏览起来,忽然面上神色大变。

转身对成汭道:“节帅,大事不好!潭州、朗州军马偷袭江陵,已攻破城墙杀入城中。江陵危在旦夕!”

成汭大惊失色,伸手抢过信笺,仔细看了又看。

勃然大骂道:“马殷、雷彦威,果然是狼子野心,背信弃义!”忽然间怒气攻心,一口痰涌上来。

加上接连数日行军,昼夜操劳军务不得休息,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胸口发闷、眼前发黑,一下就仰身后倒晕了过去。

左右幕僚慌忙上前扶住,又是掐人中穴,又是喂凉水喝,一片手忙脚乱。众人急得满头流汗,围在成汭身边呼唤,“节帅快快醒来!”

“如今前门驱狼,后院失火,眼下如何是好?”

“还请节帅尽早拿个主意!”

众人围在身旁一阵忙活,成汭这才悠悠转醒,被幕僚搀扶着强撑站起来。

张涛上前拱手道:“江陵乃荆南首要之地,失江陵如失荆南。当今之计,应火速回师江陵,剿灭潭州、朗州来袭敌兵。”

成汭深吸了一口气,安定住心神,,又仔细思虑了片刻。

这才环顾左右道:“此地距江陵已经数百里,待我军回师,江陵战事已成定局,远水解不得近渴。”

“江陵有都贵、贺隐、李珽等人驻守,未必不能周旋一些时日。”

其实对于江陵府,成汭心里已经不存希望,但为了安定上下军心,还是要表示一下态度的。

接下来又道:“若此时我军返回江陵,李成福必然率军衔尾追击,且大军徒劳而返,则兵无斗志、士气尽失,此乃兵家大忌。”

“反之,若驱走李神福,鄂州为我所得,则进可以乘胜回师江陵,退可以据鄂州以图自保。”

张涛见成汭如此说法,急忙道:“可我全军将士,父母妻儿多在江陵,怎能弃之不顾!还请节帅三思!”

成汭遭此大变,此刻心神疲惫,已经颇为不耐烦,见副将与自己意见不同,心中更加焦急恼怒。

于是厉声道:“你等有父母妻儿,我岂无家小老少。”

“欲成大事者,怎能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此番我意已决,勿再多言,即刻整顿人马,击退李神福,进兵鄂州城。”

张涛无奈,只好按照成汭的命令,重新组织船队阵型,准备一举击溃李神福。

可是江陵城被潭州、朗州联军攻破的消息,已经像瘟疫一样,在荆南大军中悄悄而迅速地传扬开了。

军士们担心家中老少安危,本来己经无心继续作战,但是慑于成汭平日里的威势,只得握紧手中武器,跟随船队杀入战场。

一些私下里关系要好的军士,暗中相互通着消息,不免心中各自有些盘算。

荆南局势的骤然突变,已经引起了周边藩镇势力的密切关注。

江陵以北四百余里的襄州,山南东道节度使府中。一人中年文士打扮,身材颀长健硕,白净面皮上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

手中持着一本西晋陆机的《辨亡论》,可此时心思明显不在书上,正在望着窗外的矮树出神。

此人正是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匡凝,自从接替其父继任节度使以来,对李唐王朝还算比较忠心。

天下诸藩混战,赵匡凝并无向外扩张的野心,也不想向其他强权势力低头,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寻求自保。

不久前,有斥候传来急报,荆南节度使成汭发兵东征,潭州、朗州乘虚攻打江陵。

赵匡凝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变故,会对山南东道这边造成多大影响,因此严密注视着事态发展。

赵匡凝正在想着事情,忽听后面有人说道:“看节帅心绪不宁,可是为近日江陵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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