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路遇叛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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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通过褚飞熊的讲述，卫长水才得知江陵守军的大致情况。潭、朗两州联军突然杀入城中，令城中守军猝不及防，徒然间乱作一团，被敌军分割包围、逐个击破，遭受了很大损失。
城中居民四散奔逃、不能相顾，许多家人失去联系，军民官佐多有死伤。行军司马都贵在敌兵破城之初，被敌军冷箭射伤面门，被随军医师抬走紧急救治。江陵府尹被敌兵围困后，与亲卫强行突围时受重伤，终因抢救不力流血过多而死。
江陵守军暂由贺隐、李珽等人指挥调遣，贺隐负责统筹军兵布防出击等事宜，李珽承担安抚分派民众，协调粮草住宿诸事务。
目前，守军主要控制着城西和城北西面城墙附近的区域。贺隐等人频繁联系各部将领，组织军民构筑街垒进行抵御。
江陵守军按照此前自己提出的方案，迅速鼓动造势稳定军心民心，在城中依托街巷建筑据守，并派出小股精兵四处袭击敌军。
城中街道纵横交错、密如蛛网，不利于大规模部队交战。守军依仗着熟悉地利之便，击杀敌军后迅速撤退离开，没等敌军援兵反扑过来，就借色夜色消失在街巷中。
贺隐又令守军扮成朗州军，接近潭州军后突然发动袭击，数次造成潭州军较大伤亡。
由于黑夜里视线不清，潭、朗两州联军联络沟通不畅，潭州军将领几次上当后，严令朗州军不得靠近，不听警告者立即弓箭射击，以至于联军之间多次发生误伤。
经过大半夜激烈交战，守军在城中部分区域固守，并不断恢复此前被占区域，双方互有攻守，正处在拉锯战状态中。褚飞熊带领的人马正是守军派出袭击敌军的队伍之一。
卫长水带着不知姓名的小姑娘，随褚飞熊等人在街巷中穿行。忽然，一名在前面探路的军士打个手势，回头低声道：“前面有情况！”
众人止住脚步，利用道路两旁的房舍树木，迅速隐藏身影。卫长水也拉着小姑娘，躲在一户人家的门廊后面。
随着前面脚步声渐渐接近，数十个人影从黑暗中显露出来，从服饰上看多数是潭州军，却有几个穿着江陵守军衣服的人混杂在其中。
走在前面的两人，一人应是潭州军领兵校尉，另一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打量路况，还不时转头说些什么。
卫长水正在疑惑守军和朗州军怎么搞在一起了，却听褚飞熊低声骂道：“好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指着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此人就是郭养性，那个放敌军入城的叛贼。”
当下对左右发出信号，众人皆屏住呼息，悄悄引弓搭箭瞄准对方。待敌军走进射程之内，褚飞熊轻声喝道：“放！”这边箭矢“嗖、嗖、嗖”疾射而出。
敌军前面两人应声而倒，后面也有数人中箭，突然遇到袭击猝不及防，顿时一阵慌乱。
褚飞熊收起弓箭，挥舞着横刀当先冲进敌阵，左砍右劈又放倒了数人，如猛虎入羊群一般凶猛。
守军士兵跟着冲出，直杀死敌军哭爹喊娘，节节败退。敌军死伤十余人后，剩下的都纷纷溃散逃走了。
褚飞熊也不冒进追赶，让众人注意警戒，并对身边一名军士道：“割下郭养性的脑袋，带回去祭奠枉死的兄弟们。”
郭养性中箭倒地后还没断气，死鱼似地瞪着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叛变投敌之后，还没过一个晚上，就落得这样下场。
那军士大步上前，提起郭养性的发髻，只见白光一闪、手起刀落，一颗染血的头颅滚落在地。军士用布包起来系在腰间，准备带回去缴功。
众人平安回到守军控制区域，经过一夜鏖战，天色已经微明。卫长水稍稍放下一直紧绷的神经，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新的一天不如会如何度过，昨日或厮杀或谈笑的人们，还有多少能够看到今天清晨的日出。
根据各路斥候送来的战报分析，经过一整夜的巷战攻防，已经消耗了敌军相当大一部分兵力。
事实证明，这种以退为进的作战方式，还是发挥了预期的作用。当然代价也巨大，主要是城中有不少居民死伤，房屋墙垣破坏无数。
在双方统兵将领眼中，这似乎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在这个乱世之中，死掉些平民百姓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
许德勋站在南纪门城头上，听着幕僚报告己方战损情况，昨晚又是一整夜没睡，此刻双眼通红、须发蓬乱。
进攻受阻的消息接连传来，明明大军已经攻进城中，原以为江陵城唾手可得，却没想到这些守城的军兵如此悍勇，实在难缠得很。
听到这些恼人消息，只觉得心中一阵气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劈手将文书抢过来掷于地上，咬牙切齿地骂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已经突入城中这么久，竟然还是相持不下。可笑！可恨！”
对身边幕僚挥手喝道：“传我军令，今天日落前，务必肃清城内残敌。如有怠慢军机、行动迟缓者，不用敌军来杀，我先砍了他的脑袋。”
此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成汭援鄂大军，正与淮南的鄂岳行营招讨使李神福缠斗不休。李神福得知荆南出兵来攻，分派兵马继续围困鄂州，亲自率队迎战荆南大军。
成汭本想利用己方坚船巨舰，顺流而下撞击李神福船队，以压倒性优势迅速击溃对方，然后率领大军直达鄂州与杜洪会合。
可是李神福久经战阵，非常狡猾，根本不进行正面交战，反而充分利用轻舟的灵活性，避开荆南水军的凶猛冲击，绕到侧翼进行攻击。
找准机会突然靠近荆南水军船只，射杀甲板上的荆南军士后，迅速拉开彼此的距离，退到箭矢攻击范围之外。
成汭这边有力使不出，十分恼火却无可奈何，于是留下少量船只与李神福缠斗，传令大军继续向鄂州进发，意图尽快与杜洪联兵反击。
可是李神福的快船却绕过荆南留下的后卫船队，像一群疯狂野狗似的，紧紧咬在成汭大军后面。成汭打又打不跑，甩又甩不掉，实在是头痛得紧。
荆南大军沿江策应行进的陆路人马，由于这一段地形所限行动迟缓，遭到李神福派出的军队伏击，无法与成汭率领的主力水军会合。
眼看离鄂州已经不远，成汭又担心鄂州围城军队来攻，出现腹背受敌的局面，便令船队回过头来专心对付李神福。
江上大雾弥漫，十丈之外已经看不清人影，只听得鼓声阵阵，四面响起。
两军船队穿插混杂在一起，双方军士不时中箭落水，有人奋力向岸边游去，有人随着波涛在水中沉浮，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