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甘棠明宫案,与皇后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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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见皇上欲起身，上前一步道：“孙小主，如今事情尚未查清，怎可逾越犯上，对皇后娘娘如此不敬！”
“嫔妾，嫔妾，陛下您得为咱们那苦命的孩儿做主啊！”孙才人跪倒在地，哭天抢地道。
甘棠眉头紧皱道：“来人，还不快扶孙小主下去休息。”
见孙才人还要再言，甘棠几步过去，扶起孙才人，道：“陛下怜小主失子之痛，未降责小主保育皇嗣不利之罪。小主应感念陛下皇恩浩荡，保重身体才是……”
甘棠话音未尽，便被孙才人一把推开，孙才人又哭又笑，道：“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不是你失了孩子，你当然可以作壁上观。你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没有名分。你就是在嫉妒，你们都在嫉妒我！嫉妒我！”
“啪！”
皇上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近前，闻言怒扇了孙才人一巴掌，道：“朕看你是疯魔了！传旨，才人孙氏，育皇嗣而失其察，食无禁忌，非人母之行；恃恩而骄，不敬皇后，有失妇德。念其痛失皇子，仍留其位份。即日起，将孙才人移居常宁殿，无诏不得出！”
井仪忙叫左右将人带下去，殿中嫔妃从未见过皇上如此雷霆大怒，无不胆战心惊。
甘棠沉默着退到一边，皇上转身扶起皇后，道：“梓童，你是国母，是天下臣民的母亲。朕相信你，能够母仪天下，更不会害一个，会喊你母后的孩子。”
皇后心中百感交集，她看到了皇上对甘棠的维护，也看到了皇上对自己的信任。她很茫然，不知自己究竟该不该就这样，去做一个被高高供起的皇后，就像做一个被人朝拜的神像。
甘棠见皇后神情有异，心中不由一惊。
此时，安玉琳才带人姗姗来迟。
“奴婢给陛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小主请安。”安玉琳先行礼拜见，又道：“请陛下恕奴婢见驾来迟。”
皇上免了礼，道：“玉琳，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奴婢接到传召，想着奴婢也不通岐黄，就忙赶着看能不能查到些蛛丝马迹，好交陛下圣断。”
安玉琳说罢，底下带上来两个人。这二人分别是坤宁宫小厨房管事陈炎和他的同乡陈二，拜见过帝后，将事情前因后果道来。
原来陈二是在尚御监打下手的，见过李才人身边的宫女红袖去做这宫内点心中没有的薏米山楂糕，便偷学了来，讨好陈炎。陈炎又做来敬献皇后，才有了今日之事。
“奴婢，奴婢冤枉。李小主最近肝火旺盛，饮食不调，奴婢只是做了家乡的糕点，并无害人之心。”红袖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地砖上的血迹渐渐漫延。
李才人也上前跪倒，道：“都是嫔妾身子不好，反倒连累了孙姐姐。嫔妾罪该万死。”
甘棠见皇后垂眸不言，一看皇上面色就知道要开口免罪，忙道：“李小主，请恕奴婢多嘴，这薏米山楂糕，小主可有食用？”
“本主略用过一些，也不大合胃口，便未再叫人去制。”
李才人哭得梨花带雨，倒是一副自责伤心的样子，甘棠突然问道：“红袖，这糕点是你主动敬献的吗？”
“奴婢……有一日小主问起，有没有清凉祛火的点心，奴婢才想起这道糕点，其实奴婢家乡也鲜少有人做这薏米山楂糕。”
甘棠点点头，问道：“你家小主，近日与平时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小主，小主，近一个月总在看书，看的什么书，奴婢也不知。”
甘棠看了一眼安玉琳，安玉琳接着道：“不知，李小主最近看得什么书？”
李才人嘴唇颤抖一下，回道：“只是些杂书，难登大雅之堂。”
皇上一把将茶盏扫落在地，怒道：“搜，给朕搜。”
左右去李才人寝卧搜查，果然搜出了《养生要集》、《饮膳正要》等书，其中多有讲述食物相生相克之道，及寒热特性。
“陛下，这糕点常人食用，根本没有什么大碍。嫔妾，嫔妾肝火旺盛才查访此方，根本不知孙姐姐有孕，更不可能暗害于她呀！”
皇上闭了闭眼，无力道：“传旨，才人李氏，久侍朕躬，然怀执怨怼，阴挟左道，戕害皇嗣，实属十恶不赦。朕念其为先王所赐，免其死罪，褫夺一切封号，即刻解赴冷宫。”
说罢，皇上拂袖而去，甘棠对安玉琳轻点了下头，也随驾离开了。
当晚，皇上在乾清宫就寝，甘棠则暗中来到了坤宁宫。
“内司姑姑，怎么有暇到坤宁宫来，不在陛下身边伺候？”皇后开口，便是抑制不住的酸意。
甘棠心知，皇上对后宫嫔妃，都是依着规矩宠幸，对魏昭仪也只是稍有宠爱。按说帝后感情本应十分和睦，坏就坏在皇后以为陛下有意于甘棠，不常入后宫是与甘棠夙夜相对，生生冷待了皇后。更为雪上加霜的是，皇上将宫权赋予甘棠和安玉琳二人，皇后认为自己既无宠爱也无宫权，便有些心灰意冷。
“皇后娘娘，奴婢有几句话想单独禀告娘娘，可否请娘娘屏退左右？”
皇后闻言，看了眼甘棠，抬手叫宫人退下。
甘棠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今日奴婢便逾矩谏言了。帝后乃是天下臣民之表率，帝后和睦则福泽天下。奴婢知道后宫诸人对奴婢多有猜忌，可若陛下真有意纳奴婢，也不会等到今日。今日说句犯上的话，奴婢自幼与陛下一同长大，情同姐弟，绝不敢有逆人伦。”
“你……”皇后惊疑不定地看着甘棠。
甘棠笑道：“皇后娘娘，陛下的性子，最重规矩。娘娘是陛下的发妻，若非将目光都放在奴婢身上，应能发现陛下对娘娘的爱重之意。娘娘执掌凤印，主持六宫之事，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可若一味回避陛下，不理宫务……娘娘，您当初入宫，难道所求的不正是皇后之位吗？”
“本宫明白了，今日漪澜殿之事，本宫不会叫它再次发生。内司姑姑，本宫希望你不会背弃今日所言。”
“此心可昭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