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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立储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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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强行平静下来,能不能保宣王全身而退,就看她这最后一搏了。她面上平静无波,道:“当年事发之时,陛下心神大乱,失落了与彰德王朝第一异姓王——镇北王的半块虎符印信。奴婢因缘际会,从甘夫人当年带入宫后又被遣散回家的贴身丫鬟处得此印信。那丫鬟并不知当年之事,只是到处寻找甘夫人时偶然捡到此物,并未示人。因而多年之后,这虎符才落到奴婢手中。”

甘棠深吸一口气,又道:“这虎符乃是黄金制成,不同于一般的虎符,它宽而略扁,因此陛下才可以贴身佩戴。虽虎符上布篆字,但最要紧的是,这半块虎符边缘的半边字。奴婢冒昧揣测,全文应是永不相负四个字。”

皇帝一把将手串摔落在地,重新坐回龙椅,冷道:“你是在威胁朕?纵然没有虎符,难道朕就调动不了镇北王的兵马?朕是这彰德王朝的皇帝,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若果如陛下所言,便是奴婢妄想了。奴婢叩禀陛下,若宣王回到封地,自有人将虎符送入宫中。如若宣王身死,这虎符说不得就回到镇北王手中。但不知后世之君,还调不调地动镇北王。”甘棠赌的就是皇帝不敢让虎符失窃之事大白于天下,特别是不能被镇北王发现。

皇帝大怒道:“放肆!”

“宣州处东北方沿海之地,时有倭寇袭扰,又民风剽悍,本不是什么好的封地。先宣王就藩后,选贤任能,广施仁政,使民心齐聚,军队整肃,倭寇不敢轻犯。宣州如今海上贸易繁荣,又兼有武力,是京城东北方沿海之屏障,也是朝廷税收之重地。望陛下为镇北王计、为宣州计,准奴婢所请,令宣王立返封地。”甘棠咬紧牙关,她定要保下玄思。

“哈哈哈哈,报应、报应啊!朕之七子二女,已殇二子两女,遍观诸子孙,未有肖朕者。如今才知你心机之重、城府之深,若你为男子,立储无顾他人也。”

甘棠闻此言眉头紧皱,冷声道:“陛下此言差矣!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

“好一个在德不在险。”皇帝摇了摇头道:“去唤冯宇进殿。”

甘棠起身至殿外唤冯掌印进殿,皇帝降旨道:“甘棠才思敏捷,聪敏过人,然能敬慎居心,谦抑有礼。着进为女侍中,掌事昭仁殿,不可擅离其职。冯宇,这事儿你亲自去办。”

“奴婢遵旨。”

“甘棠,朕就看看,没有你在,宣王究竟会如何行事。”

“陛下!”甘棠大惊失色,欲要再言,却被冯掌印制住。

“退下吧。”

皇帝挥了挥手,冯掌印就挟着甘棠下去了。

“甘棠姑姑,圣意不可违啊。”冯掌印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昭仁殿。

甘棠夜宿昭仁殿,望着窗外将圆之月,不由叹道:“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今人心似古人心,不知明朝事,竟与谁同。”没想到自己用虎符将皇帝的军,皇帝却真有了考校玄思之意。玄思仁厚,这一关实在难过,生死只在皇帝一念之间。

嘉和四十三年,十月十五。太和殿,大朝会。

“推举太子之事,内阁和司礼监已经把诸大臣们的条陈呈上来了。朕现下想听听,内阁的奏陈?”

内阁大臣赵久新出列道:“大皇子寿王为诸皇子之长,人品贵重,可堪储位。”

内阁大臣许希明也出列,接道:“赵阁老此言差矣。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三皇子福王乃贵妃之子,是殿上诸皇子中,身份最为贵重的,确乎应立为太子。”

“明仁、成武,怎么不说话?”皇帝右手轻抚龙椅扶手,目光扫过左右两列大臣之首。

“回禀陛下,臣认为陛下在圣旨之中,已经明确了立储以贤的旨意。五皇子齐王治下虽非富庶之地,但每年给宫里和朝廷的供奉是诸皇子之中最多的。齐王有治世之能,仁孝之心,宜为储君。”内阁首辅徐明仁回道。

内阁次辅宋成武道:“回禀陛下,我彰德王朝历来有预立储君之皇帝,亦有不预立储君之帝皇。如今废太子未过百日,是否预立储君,请陛下乾纲独断。”

徐明仁又道:“启奏陛下,宋成武之言不足取。先时陛下已下旨召回就藩诸皇子,议立储君,岂可朝令夕改。”说着转头看向宋成武道:“宋阁老若认为不宜预立储君,为何早不奏请?如今陛下垂问你储君人选,你竟巧言搪塞。”

宋成武不慌不忙面向皇帝跪下,一举笏板道:“陛下垂问,臣以肺腑之言禀奏陛下。若陛下要治臣之罪,臣甘当领受。”

“你……”徐明仁气急。

“好了,你都以肺腑之言禀告了,朕还怎么治你的罪。你也一把年纪了,别老在朕面前耍赖。”

“臣遵旨。”宋成武站起身来,得意地瞥了一眼徐明仁。

“诸皇子、皇亲,有无进言?”

“儿臣(孙儿臣、臣)谨遵圣意。”

冯掌印上前一步道:“上谕:朕与诸皇子、皇亲久未相见,特定于十月十八日晚,在保和殿赐宴。钦此。”

“儿臣(孙儿臣、臣)遵旨。”

众人退朝,宣王回到京中空置多年的御赐王府,不知何故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行止来报,说安玉琳督主从王府后门来,有事要拜见宣王。宣王赶紧让行止将安玉琳请进来,心想难道甘棠姑姑出了什么事吗?

安玉琳进屋欲要向宣王行礼,宣王赶紧阻止道:“安公公,不必多礼了,是不是甘棠姑姑那里出了什么差错?”

安玉琳撩袍跪倒,双手举着宣王送他的那枚玉佩,道:“奴婢无能,愧对王爷所托。甘棠姑姑不知怎的,触怒龙颜,如今被幽居在乾清宫侧殿,昭仁殿内。”

宣王握住安玉琳举着玉佩的手,道:“孤说过,孤送出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甘棠姑姑现在宫中,孤请安公公勉力照应一二,皇爷爷赐宴时,孤会亲自向皇爷爷求情。”

“奴婢,尽力而为。”

安玉琳走后,行止跪在宣王面前,道:“王爷万不可向陛下求情!甘棠姑姑在藩地时就私下嘱咐过奴婢,若甘棠姑姑在京中有什么不测,令奴婢一定劝说王爷尽快离京,万勿向陛下求情。”

“姑姑这是怕连累我,我早该想到啊。”宣王捶胸顿足,恨自己为什么没看出皇爷爷宣甘棠入宫,竟埋伏着杀机。

“奴婢请王爷千万不要在陛下面前提及甘棠姑姑。按甘棠姑姑的意思,最好是闭门谢客,一应宴饮之事,也称病不往。待事情平息,立刻返回封地。”

“放肆!”宣王抓起桌上的茶盏一把掼在地上。

井仪听见动静,赶忙进屋,扫了一眼屋中情景,跪道:“主子千岁,府中空置许久,奴婢们难免有不够精心之处。千岁爷责罚就是了,别气坏了身子。”

宣王挥退行止,走到井仪面前,道:“你抬起头来,看着孤。”井仪连忙从命。

“大伴,你看着孤长大,可甘棠姑姑提拔行止到孤身边,孤平日也多倚重行止。你可有怨?”宣王双目紧盯着井仪,不错过他一丝表情。

井仪回道:“千岁爷,要说奴婢不嫉妒行止公公,那是违心的话。可奴婢知道自己,空有武力,没有行止办事谨慎、仔细。更何况,奴婢也是甘棠姑姑提拔上来,为的就是保护千岁爷。若没有甘棠姑姑,奴婢还在马房驯马呢。千岁爷和甘棠姑姑的知遇之恩,奴婢没齿不忘,又怎么会心生怨艾。若有此心,叫奴婢被天雷亟了!”

“好了……你叫秋露来,孤有要紧的事情吩咐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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