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热心的老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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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我大喊一声。
半晌不见有人理会，顺子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后，还时不时发出阵阵抽气声。
“陆佃，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我？”顺子颤抖的说道。
“你别疑神疑鬼的，这就是家普通的纸坊。”我拍了拍他抓在我肩头的手安慰道。
“抓小偷了。”我提高嗓音大喊道。
“哪，哪有小偷，敢偷你大爷我的东西。”一个人影突然从黑暗处跑出来，手上提着木棍嘴里不忘骂骂咧咧。
“你再不出来，我就偷你东西了。”
“是你小子啊。”黑暗中的人影慢慢露出真容。
“啊。”顺子脱口而出的低呼声让空气瞬间凝结在半空。
“来拿点东西。”顺子的反应也不奇怪，毕竟当初自己第一次看到老陈也是这种反应。
“怎么这次就你来了，那老东西呢？”
“我爷爷他，出事了。”
“哎，早就告诫过那老东西，不要多管闲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一个劲的唉声叹气，让本就心情沉重的我更加难受。
老陈是个须发皆白的糟老头子，佝偻着背，一只眼睛睁着，另外一只，只剩下干瘪的眼眶。
颧骨高耸，脸颊凹陷，皮肤黝黑，放在晚上这模样肯定比鬼更渗人。
“需要什么，跟我来吧。”
这间窄窄的铺子后面有个小门，通过小门，后面就是另外一番天地。
我跟在老陈身后，来到小门后面的院子，空气骤然通透起来，地方也敞亮很多，院子里只有两间房，一间是老陈的住所，另外一间就是用来装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老陈从腰间扯出一枚黄铜钥匙，我继续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里面的摆设还是老样子，几排老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符纸道具，还有各种法器。
“拿点黄仙纸，还有龙岩朱砂漆。另外再给我几枚方钱。”我站在大厅熟练的报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次老陈居然没有马上拿东西给我。他先是睁着那只半残的眼睛看着我，然后一脸严肃的质问：“这些可都不是寻常物件，你拿来做什么？”
“遇到点麻烦。”我叹口气道。
“你小子千万不能跟那老东西一样，他是一把年纪不怕逞强，你且还年轻着。”
“我得救他们。”
从懂事起我就经常跟着爷爷来这间铺子，老陈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决定把在学校的所见所闻讲给他听，说不定他有更好的办法。
毕竟，别看他其貌不扬，身上的本事凡人难见。
听我说完后老陈眉头紧锁，不屑道：“这噬魂术就是不上路子的邪门歪道，修炼此道，不是疯了就是废了，要么就是不得善终，你这老师会不知道？”
我摇头。
“看样子他是要提取别人的生魂精魄，以此助那恶煞恢复修为。”
“被抽走生魂的人会怎么样？”我忙问。
“放心，不会闹出人命。但是”
老陈的大喘气差点急死我：“但是怎样？”
“虽说不会死，但是要做一个正常人怕是不可能了。”
“你是说，人会活着，也是以傻子的方式活着是吗？”
人有七精三魂六魄，这些缺一都不可。
虽然我不怎么了解噬魂术，但是，人要是被取走生魂精魄，怕是会影响智力，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讲的傻子智障。
“噬魂术只能在月圆夜才能进行，所以，还有时间挽救。”
“你刚刚要的那些东西是没错，但那也只能保证自身安全，想要彻底将煞气打碎让它神魂俱灭，还需要最重要的一样。”
“什么？”我慌了神。
“道气。”老陈神色凝重。
“道气？”我反问。
“就是道法修为。龙岩朱砂和黄仙纸只是辅助，最重要的必然是自身修为。”
听到这里，我就感觉像是有一盆冷水从头灌到脚后跟，这修为我是有，但是还没有达到修炼成道气的境界。
我脑子里又想起了爷爷，看来这次是自己行为过于鲁莽了。不曾想过后果。
自以为那东西有伤在身，只要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或许就可以解救自己的同学。
这时间，我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老陈看出了我的窘困，又是一声叹息:“你跟那老东西一个德行，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的大英雄，自己多少能耐不清楚？”
老陈骂我骂的那叫一个起劲，我心里明白，他多少是心疼我的遭遇，爷爷和他也算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是因着某种特殊原因，又不得不经常往来，他们相爱相杀了几十年，没曾想爷爷先他故去，不知道他是因为难过还是气愤，我竟然从他那半残的一只眼睛里看到了泪光。
空气安静的诡异。
半晌，老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走到我跟前幽怨的说道：“你这身三脚猫的修为还是别给你爷爷丢人了，这次我就替那个老东西跑一趟，也让你长点心，遇到什么事情，不要冲动。”
“真的？”我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心里能猜到的最多是他能给我一些更趁手的法器，没成想他能亲自去。
我有些激动，心道，这下那些同学有救了。
“那接下来我需要怎么做？"
“你得回学校，看看那人的动向，还有，你可知道他住的地方？”
“学校值班室。”
“这修炼噬魂术有几种方式，最快捷的就是借助法器修炼，也是最伤本的，他最近的身体应该会很虚弱，趁他夜里修炼，你偷偷去他房间，把法器拿走。”
“恶煞会不会也在那个房间？”我是亲眼看到他们出现在一个房间的，这样会不会惊到它。
“你不是说它伤重吗，受伤的煞气只能被迫处于形散状态，你今天看到它能幻形也是运气，估计是你那个老师渡了修为给它，否则它就只是无意识的气体罢了。”
“你们好了没啊？”一直等在外头的顺子开始催促。
“那我就先回学校看看情况。”
现在有了老陈的帮忙，我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下来，出了房门，就看到顺子站在那里东张西望，脸色苍白如纸，我吓了一跳：“我去，你的脸色怎么比鬼还白。”
“陆佃，我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我，赶紧走吧，这里实在太恐怖了。”顺子一把拉住我的手央求道。
“走吧，这点胆量，白瞎你这一米八的大个。”
老陈锁好了门，顺手那把常年不离身的黄铜钥匙塞进裤腰，朝地上狠吐了一口老痰，然后眯着眼清了清嗓子道：“你这朋友的生辰倒是有点意思。”
面对老陈的揶揄，我不置可否，这货的生辰八字确实不寻常，要不然也不能招来小蝶。
我心里一阵苦笑，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老陈摆手：“我走了。要不然这货能晕过去。”
拖着顺子快要瘫软的身体，我们走出了老陈纸坊。
晒到了中午的大太阳，他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然后转头就看着街上人头攒动的小吃摊，悲怆道：“饿啊，这赶了早班车又跑了这么远，你得请我吃东西。”
“行。”我爽快的答应。
一人吃了一碗米线，顺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笑道：“这下有力气赶路了。”
“还能再让你跟着我跑十几里山路啊，我给你叫辆车，你先回陆家村吧，正好奶奶也想你了。”
“你这是准备抛弃患难与共的兄弟啊。”
“我回学校上课，这样方便点，总不能一直鬼鬼祟祟的偷看吧。”
“这样说，好像也在理。”顺子摸了摸自己还不算浓密的小胡须点头道。
“所以先让你回陆家村，等我处理完这件事。再带着你同我共患难。”喝掉碗里的最后一口汤，我起身准备去找车。
看着那辆算得上是这里最豪华的三蹦子离开后，我也拿起背包准备赶回学校。
希望老陈真的能够阻止这场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