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回 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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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林相抬了抬眼皮：“我记得，瑞公公曾向本相夸口，黑鹰盟十万教众，门下人才济济，乃是大齐朝第一大教派。”
瑞公公暗自叹气：几年前的黑鹰盟，的确声势浩大过。但因太子沈钰下大力气的肃清围剿，黑鹰盟教众死的死、散的散，几乎要覆灭。
直至如今的主上横空出现，毒死了黑鹰盟的前盟主，迅速掌权；又利用毒药威胁恐吓，拉拢了一批死士加入，这才在短时间内让黑鹰盟重新壮大起来。
然这种“以命相挟”的手段显然不得人心，杀手空有本事而无信念，犹如一盘散沙，叛逃者众多。
形势所迫，瑞公公只得再度放低了姿态：“林相见笑了，黑鹰盟若想重现昔日辉煌，还要仰仗林相的扶持！黑鹰盟光大了，才能更好替林相做事，不是么？”
他这做小伏低的态度，让林相很是扬眉吐气，点头道：“瑞公公所言极是！回去转告你家主上，杀手没了，再另募人才便是，所需钱财，尽管从我林府支取！”
“如此，就多谢林相了!”瑞公公冲林相抬手作揖，礼毕道，“林相可知，昨夜带人围剿广春楼的是谁？”
“何人？”
“又是那个京兆府的新任捕头徐墨！听说以一支金簪，杀了五毒教的得意弟子李三娘，功夫十分了得！”瑞公公敲桌道，“先前林相往徐府探望太子，可发现了什么端倪？”
回想起那趟丢人又输阵的徐府之行，太子沈钰那句“你必定是驴变的！”犹在林相耳畔想起，让他不禁额角发黑：“太子依旧是一副痴傻相，不似作伪。”
“倒也难说，”瑞公公忧心道，“想那徐墨上任京兆府以来，接连破了三起以猫杀人的奇案，更是以一己之力围剿了我盟老巢！除了太子沈钰，老奴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等谋略和手段！”
林相心头一凛，拍桌怒道：“你不是亲口跟我说，黑猫一死，沈钰的魂魄便烟消云散，永远是具傀儡了么？！”
瑞公公有些慌：“理论上说，的确如此。但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呀！”
“那你说怎么办？！”
“林相莫急。老奴听闻，昨夜围剿广春楼之时，那徐墨与杀手头目风老大最后交手时，被风老大一刀斩在右肩膀上，受了不轻的伤！”
“哦？”林相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
“如此刀伤，没个两三月时间是养不好的！然明日便是大朝会，林相看太子现不现身，不就清楚了？”
将军府内，被徐明秘密请来的薛神医，正对着沈钰的伤口惊诧不已：“把皮肉给缝起来？！这是谁想得主意？！”
徐明吓了一跳，忙问道：“不行么？不行你赶紧给他拆了呀！”
“谁说不行？！”薛神医毫不客气地瞪他一眼，“我是想说：如此高明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简直他娘的惊才艳艳啊！”
徐明这才舒了一口气：“你这老头儿，话总说一半儿留一半儿，差点儿被你吓死！”
“就你这莽夫，死也不会是吓死的！”薛神医与徐明是多年好友，几次三番将徐明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故而与他说话毫不客气。
薛神医说着，便挽起袖子在沈钰肩膀上指指戳戳，细细探究：“刀剑利器所致的大伤口，往往不易愈合，且诱发炎疾，要了多少无辜将士的性命！老夫曾想过法子，用融化的白蜡将伤口封住，避免裂开。虽有些许效果，但滴蜡的过程十分灼热痛苦，且蜡封口后，不利于新皮肉的生长。
但这缝合之法，痛苦小而效果好，且桑白皮线可渐渐融于肌理之中，无需再取出，实在是神来之笔！若能在军中推广此法，麾下将士的阵亡数量能降低一半！
只是，这法子究竟是谁想出来的？宫中的御医，还是世外的高人？”
徐明深知薛老头儿虽医术高明，但性情倨傲，在医术上更是鲜有服气之人，于是忙不迭打击他：“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薛神医大跌眼镜：“姑……姑娘？！”
“确切来说，还是个兽医！”
“……兽医？！”薛神医脸色青白一阵，看徐明得意洋洋的神情，俨然在说：你这老头儿，连个兽医都不如！
见薛神医被自家舅父呛得尴尬，沈钰只得开口打个圆场：“这位千禾姑娘本是猫大夫，但生性不拘俗套，在医术方面有不少奇思妙想的见解。譬如她曾说，药未必从口中入，也可以用‘针管’直接注射于肌肉组织。”
“针管？肌肉组织？”
“她还说，腹腔内脏中若长了异物，只需在皮肤上开一寸许长小口，用‘微创手术’将异物取出。病人翌日即可下床走动，三日恢复如初。”
“……什么手术？！”
“更有甚者，她说妇人生产若艰难，可于小腹处开口，将胎儿取出，再将小腹缝合，谓之‘剖腹产’！”
“这这……”薛神医颌下三绺白胡子都在颤抖：沈钰所转述的这些，虽听起来荒诞不经，但细细品来，竟各有道理，皆是他连想都不曾想过的精妙医术！
薛神医感觉，自己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突破了自己多年未曾突破的医术瓶颈。眼前是徐徐打开的大门，正指引他走向更广阔奇妙的医学世界！
“微创手术……剖腹产……太他娘的神奇了！老子得回去闭关好好想想！告辞告辞！”薛神医说着，二话不说拔腿便走。
徐明忙在他身后喊：“喂！别跑啊！还有事要问你：他伤成这个样子，有什么法子能不让人看出破绽呐？”
薛神医头也不回地甩来两个字：“忍着！”
“哎你……”徐明拦不住这古怪老头儿，只能折回来，一脸担忧地对沈钰道：“明日便是大朝会，你伤成这个样子如何能上朝去？不如我替你告个假，就说……苗疆神医正替你做法驱蛊，需闭关一月，不能中断？”
“不可。”沈钰尝试着动了动肩膀，剧烈的痛感袭来，让他不由扯了扯唇，“昨夜围剿广春楼之事，林相必定已知晓。他本就对徐墨与沈钰的关系有所怀疑，倘若徐墨受伤，沈钰便不出现在朝会之上，定会被他看出破绽！”
“那你这样子……”
沈钰无奈得苦笑一声，借用薛神医的话：“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