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回 长安城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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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一高一矮两个年轻男子快步迎上来，又“咚”地跪了下去，哽咽道：“殿下！咱们可又见着您了！”
“长胜长兴？！”沈钰见自己的两个心腹随从，喜出望外，忙伸手将二人扶起来，“你们怎么在这里？长胜不是被……”
徐明在他身后接口道：“差点儿就被打死了，不过这小子命大，正遇上了我，使了些好处将他半条小命救了下来！”
而长兴在沈钰事发时，恰被他派出去办事，躲过一劫。待回到长安城，便被徐明找来，藏在了徐府。
沈钰很是喜悦：有了这两个精明强干的心腹，他便如虎添翼了！
徐明向他展示了书柜后面的暗门：“门后是条密道，一直通到徐府后墙外，方便你出入不被人看见。”
徐明说罢，示意长胜长兴去门口守着，自己则低声问道：“如何对付林相，殿下可有打算？”
沈钰道：“如今林相在朝中大权独揽，远非我一己之力能够抗衡。想要扳倒他，既要收集林相扰乱朝纲、图谋不轨的实证，还要争取更多文臣武将的支持！”
“武将这边有我在，殿下自可放心。至于文臣清流一派，这一年来被林相那老贼弹压，死的死、贬得贬，在朝中的声势已大不如前。”徐明不禁叹道，“仅剩不多的几个，近来也接连遭遇不测，实在令人唏嘘！”
“接连遭遇不测？”
“可不是么！”徐明掰着指头细数，“殿中侍御史赵濂赵大人，不知何故亲手焚了自家书房，将自己活活烧死其间！吏部侍郎杨久安，七窍流血离奇死在自己家中！再往前数，集贤殿大学士周缜，某晚突然大呼看见了亡妻，一路追逐出去，却失足跌下池塘，溺水而亡！”
沈钰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几位的死法，都如此蹊跷诡异……
徐明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因接连这几宗命案都太过奇特，死的又都是朝廷重臣，故而长安城中近来流言四起，说这几位大人是做了亏心之事，这才被‘鬼叫门’；更有甚者，说什么‘国之将亡、鬼魅横生’，长安城中闹鬼怪灵异之事，乃是大齐朝气数将尽之兆哇！”
沈钰皱眉道：“流言竟如此歹毒！”
“可不是嘛！因流言愈演愈烈，林相勒令京兆府一月之内破案，给朝廷个交代，否则就要唯京兆府尹郭琅是问。”
沈钰思忖道，“赵濂与杨久安皆是世家望族出身，背景显赫；而周缜又是状元及第，在文人之中极有威望。
三人皆是清流中人，且身居要职，素来不与林相同流合污。林相既想除掉他们，又不愿得罪他们背后的家族和文人，故而借鬼怪之手，做悬案将他们除去。
然后，再找人散布流言、蛊惑人心。京兆府尹郭琅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还能顺便将郭琅除去，在京兆府尹这个重要位置上安插上他的人，真是一石三鸟的计策！”
“我也觉得是林相那老贼做的！”徐明啐道，“可这三个案子奇就奇在，现场除了死者皆没有一个人！除了自杀或鬼怪作祟，根本没有别的解释！把郭琅给愁得，头发都白了！”
沈钰眸光一闪：“收集林相作恶的证据，不妨先从这三个悬案着手！只是，我需要一个更方便查案的身份！”
光德坊赵府，因家主殿中侍御史赵濂亡故不久，大门上依旧挂着黑布幔和招魂幡，一派治丧景象。
赵府管家闻讯出门，将门口的三名官差打量一番：“在下便是赵府管家，不知阁下是……”
“京兆尹新任捕头徐墨。”沈钰将京兆府的铜牌亮了亮，“奉府尹郭大人之命，来查赵大人的案子！”
管家嘀咕道：“前几日，不是有贵府的捕快来勘验过了，认定我家大人是自焚身亡么？”
“他们本事不精。”沈钰道，“我家大人觉得赵大人的案子另有蹊跷，派我等再来查看查看！”
来得是京兆尹的捕头，管家不敢妨碍公务，只好道：“徐捕头请吧！”
沈钰抱拳道了声谢，便带着长胜长兴进了赵府，见府内处处白幡白灯笼，一派凄凉景象，还有几个婢女背着包袱，抹着眼泪往门口行去，见了赵管家行礼悲戚道：“奴婢走了，管家您多保重！”
沈钰不解，向赵管家问道：“这是？”
“我们老爷没了，大少爷无官无职，小少爷年幼。夫人说不如回荆州去，投奔赵家宗族。故而这几日，我们府上正在打点行李、遣散下人。”赵管家叹道，“偌大的赵家，说散就要散了！”
沈钰道声“节哀”，又问：“可否容我等到赵大人出事的书房去看看？”
“都烧成断瓦残垣了，还有什么可看的呢！”赵管家全无心思，随手往前一指，“就在那边，官爷要看，请自便罢！”说罢，便告辞忙自己的事去了。
沈钰三人来到烧毁的书房前，正如管家所说，已然烧毁得不成样子。被焚得焦黑的匾额上，依稀可见三个字“墨涤轩。”
长胜推开门，一股焦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墨涤轩是里外两间。外间是书房，中间摆着赵大人的桌案，两侧皆是书架，架顶上依稀可见挂着不少书画卷轴，如今被焚得只剩残片。
这光景，让沈钰不由得想起梁州城的白家小院，那个曾经承载了他与千禾许多温馨往事的地方，最终却被付之一炬，毁在黑鹰盟刺客的手里。
几日过去，也不知阿禾怎样了……
沈钰正暗自神伤，却冷不丁听长胜感慨一句：“赵大人是个喜欢舞文弄墨之人，若非这书房内满是书籍卷轴，遇火一点就找，也不至于酿成这样大的一场火灾。”
长兴瓮声瓮气接口：“所以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好处！”
长胜忍不住抬手，在弟弟脑壳上敲了一记，叱道：“似你这样的榆木脑袋不开窍，三字经都背不全的，就值得骄傲了？”
长兴揉揉脑袋，不甘心地嘀咕：“像我这样的，要死也是战死沙场死得其所，断断不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用一屋子字画把自己烧死……”
饶是沈钰满腹惆怅，也被这哥俩的对话惹得忍俊不禁。经年不见，他如今觉得听两个小跟班磨牙拌嘴，也是件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