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回 路见不平白女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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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禾翌日清晨起床,才见阿墨一身疲惫地回来,一边替他打水盛饭,一边关切道:“累坏了吧?这半宿可探出了什么?”
“收获不小。”阿墨低头喝了几口水,方道:“聚源楼和广源坊的背后,还有个大东家。两家一明一暗,皆是他敛财的工具。”
千禾始料未及,问道:“这大东家是谁?”
阿墨昨夜尾随萧管家,已探出了些端倪。但这个幕后东家来头太大,即便是宋家也难以抗衡。阿墨不欲千禾涉入过深,毕竟知道得越多越不安全,于是摇头道:“尚不清楚!”
千禾“哦”了一声,转而问道:“那你说,钱姨娘放印子钱的事,该如何捅破才好?”
“有些麻烦。”阿墨叹道,本想放长线钓大鱼,没想到钓上来一条降不住的大鲨鱼,“最好能有个契机,让宋鸣鸿自己发现,家中的钱不见了。他毕竟是梁州刺史,追查到什么程度,他自会有分寸。”
“我的五十两银子!!”
宋涟听了千禾的建议,不禁颓然大呼:她感觉自己的五十两可能要打水漂了。
宋清劝道:“你莫着急,待我点齐人马杀过去,直接捣了广源坊,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你的银子和宋家的银子,不就回来了?”
“万万不可!”千禾怕得就是这个,忙劝道:“大少爷千万不能莽撞行事!你想,广源坊能在梁州城文武官员眼皮子底下开了多年,必定是大有背景的!你若冒冒失失去剿,非但抓不住幕后主使,还要让你爹受牵连!”
宋清顿时也颓了,恼道:“瞻前顾后、投鼠忌器的能成什么大事!”
就你们兄妹俩的脾气,还想成什么大事?千禾无奈劝道:“查封广源坊是官府的事。莫忘了你们的初衷,是捅破钱姨娘放印子钱的事,从而扳倒她!”
说至此,宋清接口道:“元宝又去套了王勇的话,他透露出,那一千两银子是个大户人家的美人儿托付给他的!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千禾颔首道:“那就需想个法子,让你爹自己发现,家中的钱没了。他亲眼所见,自然比你们告状要可信得多!”
“我阿爹一回到家,就被那妖精缠着,他如何能发现?!”宋涟瘫在软塌上,望着天花板闷闷道,“倘若能有什么事,让我家突然需要花一大笔钱,就好了!”
千禾被她这话噎得无语:有你这样败家的姑娘么?!
无论是查封广源坊还是扳倒钱姨娘,两件事似乎都暂时陷入了僵局。宋家兄妹接连几日闷闷不乐,但千禾无暇陪他们郁闷:她还要赚钱养家过日子。
自从那晚她抱着阿墨,毅然决然地从宋府出走,便在安义坊的小院里定居了下来。
千禾本想重操旧业,继续开猫医馆,但阿墨认为:梁州城中有黑鹰盟的势力暗中活动。开猫医馆太过显眼,万一再被他们盯上,千禾会有危险。
为自己和阿墨的安危计,千禾只好暂时打消了开医馆的念头,转而在小院儿里办起了“宠物会馆”,替有钱人家豢养的猫儿狗儿洗澡剪毛、驱虫除螨等,虽说不如昔日的玉狸堂生意兴隆,但她人美嘴甜、干活利落,很快积累起了一群固定客户,日子倒也过得自给自足。
这一日,千禾前往一户官宦人家,给家养的猫儿洗澡除虫,直忙到日头偏西,才出得府来。
一出门,便见某位猫老大正趴在街对面的矮墙上等她。
千禾心头涌起融融暖意: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于是蝶儿般轻快地跑过去:“阿墨,你怎么来啦?”
“看你去了许久不回来,担心你出事,就过来接你。”
“没什么事。这家的夫人爱猫如命,府上养了六只猫儿,逐一替它们洗澡驱虫,故而多费了些时间。”千禾笑着顺了顺阿墨脊背上的毛,“咱们回家去吧!”
一人一猫在瑰色的夕阳下慢慢走着,身后的背影被拉得老长。路过生鱼铺时,千禾专门去挑了两尾肥肥的大草鱼:因阿墨爱吃鱼虾的缘故,他们家的餐桌上总是少不了各种河鲜。
二人行至街巷转角处,却无意间看到了令人不悦的一幕。
“放开我!你们这些粗俗无礼之人!”
只见两个乞丐打扮的半大男孩子,正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堵在墙角,其中一个揪住小男孩儿的衣领,将他提溜得双脚几乎离开了地面,嘿嘿笑道:“你叫我一声爹,我就放开你!”
小男孩儿手脚并用地挣扎,一张圆脸儿都涨红了,叫道:“荒谬!你可知道家父是谁?!”
“我自然知道,不就我嘛!”半大男孩儿依旧嬉皮笑脸,“乖儿子,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好好孝敬你老子!”
“我我……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是吗?!”半大男孩儿手一松,小男孩儿便“咚”地跌落在地,显然摔痛了,却咬着嘴唇努力不哭出来,一脸倔强地仰头盯着两个半大男孩儿。
半大男孩儿抬手在他脑门儿上抽了一记:“熊孩子还嘴硬?方才你用一块玉佩买包子,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的!”
“我身上未带钱财,腹中饥饿难耐,才将那玉佩押给老板,日后还要赎回来的!”小男孩儿辩解道,“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劫掳良家子弟、强抢钱财,是……是不道德的!”
“懒得听你说这些文绉绉的酸话!”半大男孩儿瞪圆了眼恶狠狠地道,“今儿若不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们揍得你爹都不认得你!”
不远处的千禾看不下去了:“两个半大少年欺负一个小孩子,要不要脸?!”
阿墨闻声笑道:“白女侠这是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了?”
“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正太吃亏啊!”
阿墨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爪子:“想管尽管去管,有我替你掠阵,不用担心!”
以他的本事,对付七八个黑鹰盟杀手都不在话下,更不用说两个半大孩子。
千禾有了阿墨撑腰,更多了几分底气,于是放下鱼几步上前去,厉声道:“放开那个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