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化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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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刺骨的冷空气顺着毛孔钻进，冷的血液几乎冻结。
我打了个冷颤，朦胧夜色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朝我们走来，他每靠近一步，身周的空气就冷上几分。
柏山面色凝重，“好强的尸气！”
我们千方百计避免在夜晚与大师兄交锋，没想到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老太太忽然调转方向，冷幽幽地盯着柏山。
忽然，她像一只疯狗一样扑上来。
柏山应对不及时，连连后退，险些招架不住。他扭过头，冲我疾声大吼，“赶紧跑！”
老太太原本一心针对我，可大师兄出现以后，她却忽然改变目标，就像被人重新定了一道目标似的。
她与大师兄全程无交流，甚至连眼神对视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师叔对上晚间的溪流，大概只有一半胜算，因此，溪流令老太太缠住师叔，等他吸了我的精气之后，他再对付师叔，便简单多了。
想清楚这些，我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千万不能！千万不能让大师兄抓住我！
月亮慢慢地从云层里露出脸来，今晚的月色并不柔和，反而透着一股令人望而生寒的阴冷。
朦胧夜色中，传来一道时远时近的悠扬笛声。
我忽的顿下脚步，眼眶中掉下一滴泪来。
父母的偏心，唐家女的命运，夜擎与狐族公主，一样样在我面前浮现。
手触碰上脸颊，却摸到一手的冰凉。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风吹干了泪痕。
笛声戛然而止。
我瞬间从那种状态中抽离出来，眼里一片迷茫。
刚刚……我怎么会突然那么悲伤？
前方不远处的山坡上，坐着一个身披黑袍的男子，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脸，他修长的指间，赫然有一根色泽通透漂亮的玉笛。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曾在我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清俊书生面庞。
陈、覆、水！
我身体僵硬，过度的害怕令我连逃跑都忘了。
心中生出一阵绝望，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么！
陈覆水眼睫微颤，淡淡地垂下眸子，嘴角勾勒出一分嘲讽的笑，“没想到他的师妹，竟还是个有情有义的正常人。”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大师兄。
我手脚冰凉，遍体生寒，望着陈覆水苍白过头的脸，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柏山师叔会说，大师兄的事，如果处理不好，会造成千万人身死的惨状。
曾经的陈覆水，只是一具僵硬的男僵，凭借本能捕猎生者，他没有思想，甚至连人都算不上，毕竟他只是大师兄三魂七魄中的一魄。
可自从大师兄与他融合以后，他便有了意识，会思考。
有意识的男僵，会有多么恐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连天心都对男僵敬而远之。
忽然，冷风刮过，一道黑影闪过，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脖颈处瞬间传来一阵剧痛。
我被迫仰起头，浑身青筋暴起，痛的冷汗涔涔，眼珠子朝外爆出。
刚解决完老太太的师叔急促赶来，我远远看见，他忽然停在原地，痛心疾首，“不！”
师叔双手飞快结印，打出一道金色的印章，不断变大，朝着陈覆水镇压而来。
陈覆水不得不闪身躲避，将我扔在一边，他深深地看了师叔一眼，几个纵跃间，便消失在山林深处。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一片昏花，看什么看东西都是重影。
皮肤下似乎有一条蜈蚣来回窜动，肆意吸咬我的血肉、骨髓。
钻心的疼痛侵蚀而来，我的牙齿不停打颤，身体剧烈抖动，嘴里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堆白沫。
随着时间推移，那股疼痛越来越微弱，神识也越来越模糊。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奇怪，他为什么哭了？他在伤心什么？是因为是因为我吗？
哦……他好像是师叔。
我艰难地张开嘴，苍白的嘴唇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师叔……我……我想听听夜擎……夜擎的事……”
说完，我又陷入了迷茫中。
奇怪，夜擎是谁？
师叔一阵哽咽，“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他！”
我眨眨眼睛，神情茫然。
我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手臂上，目之所及处，全是僵硬的青色。
我又抬头，看着是师叔的皮肤与我长得不太一样，不禁困惑。
他一把抱住我的脑袋，哽咽不止，“孩子，是我对不住你啊，孩子！”
“夜擎的事，我都给你说！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你要保持清醒，千万不能忘记自己是谁，明白吗！”
我乖乖点头。
视线仍旧是模糊的，听东西也有些不清楚，我努力竖起耳朵，听师叔的说话声。
“我与夜尊相识，得追溯到三百多年前，那天，我拜别师父和师兄弟们，下山云游，一路降妖除魔，路经茶楼时，抬头见到了正倚在栏边品茶的夜尊。”
我睁大眼睛，努力分辨师叔的神情，如果我没看错，他眼中除了浓浓的怀念，还有一丝藏在眼底深处的惊艳与敬佩。
“我从未见过那样气度不凡之人，那时我年龄尚小，见过的最仙风道骨之人，便是我的师父，他双目灵慧，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叫人信服的气度，他是我见过的最接近半神之人。”
师叔捋着山羊胡，生出浓浓的感慨，“我那时脑子里嗡的一声，我从没有想过，我这种资质平平无奇之人，有朝一日，居然能遇见真神，即便他那时已经陨落。”
“我与他就道法辩驳，每每我面红耳赤，他却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便可击溃我所有的论点。”
“正是经过他的点拨，我才坚定不移地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夜尊，可算是我半个师父。”
“孩子，你知道吗，我在师门的资质及其平庸，你师父才是修道的好苗子。如今三百年过去，师门只剩下我与你师父，其他师兄弟均已还俗，而你师父，沉迷情爱，修为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