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他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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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宇！别怕，医生马上就到了！不会有事的！”
“湘书，我就是医生，你也是……”李鸣宇的眼中有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闪光，在裸色的眼镜片下，灼得很炙烈，“对不起，我……我还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不，鸣宇，你坚持一下，你不要放弃啊！你听一听，我们有孩子了！我怀孕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顾湘书抓着李鸣宇的手，奋力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摸摸看。你感觉到了么？你看我现在的皮肤多好，她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顾湘书扶着他的脸：“但我知道你更喜欢男孩是不是？”
“是啊。”李鸣宇弯起唇角笑，蜿蜒的鲜血渐渐涌出，染得那白色的婚纱艳丽刺目：“太苦了，女孩子太苦了。湘书，我不希望女儿像你一样过得那么辛苦……”
“不会的。”
顾湘书伸手抚着他的脸，慢慢擦去血迹。可是，那血却越擦越多，根本没有要息止的意思。
“你一定会是一个很疼很疼女儿的父亲，你会把她宠得像公主一样。”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你以前为什么都没发现我很好？鸣宇，你一直欺负我，你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一眼。”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的是凌言？我这一生，哪有对任何男人低过头的？就因为当年在老师家里看到了你的第一眼……”
“李鸣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起来，好不好？你好好重新追我，重新再追一次！”
“你别不说话……不说话就算了么？我们都已经不小了，还有多少人生可以浪费？你起来啊！”
叶染和林子君守在一旁，不敢多说话，但也不敢哭出声。
全场谁都不敢哭，她们害怕这一哭，顾湘书的精神就会崩溃。
哪怕只有这最后的几分钟里，让她跟爱人好好告别——
心碎和眼泪，还有漫长的人生去承受。
叶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活到这把年纪，所有的爱情观都已然成熟——那些形同陌路，相爱相杀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为什么还要有生离死别呢？
到底是谁犯的错，又是谁在无辜地承担。是谁的手，把所有人都推进万劫不复。
谁能告诉她们答案？
救护车终于到了，那些穿着白衣的天使无法像教堂里的天使雕塑一样可爱。因为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一块纯洁的白布盖在李鸣宇的身上。
“不要！！！”
失控的顾湘书突然就扑了上去：“不要！不要带他走，他不会死的！
他听得到我的话，他答应爱我一生一世，陪我一生一世的！别带走他啊……求你们了！”
“湘书姐！”
叶染和林子君一边一侧扶着她：“湘书姐你别这样……想想孩子，你还有鸣宇的孩子啊！”
那是她这一生唯一可以用来在想到李鸣宇时，还能带着笑容的东西，是她永远也不会后悔的爱情。
当天晚上，叶染和林子君把顾湘书带回家。给她一间屋子，陪着她坐在墙角。
她不说话，也不肯换掉染血的婚纱。只是攥着李鸣宇写给她的誓词，整个人都呆怔怔的。
叶染给她水，她说不要，林子君给她食物，她更是动也不动。
哭得眼睛都疼了，可这会儿除了沉默地陪伴，她们什么都做不到。
警察说，凶手抓到了，是三个混混。
说有人花了五十万，要买今天婚礼上的这位新郎的命。
那一刻，叶染几乎要崩溃了。
五十万？
区区五十万，就把一切幸福都断送了？
就把顾湘书多年等待，临门一脚的幸福，彻底都毁了？
林子君坐在阳台抽烟。
她怀孕了，原本不该在这种时候放纵的。
可是她说她忍不住，太压抑了。
“一次不会有事的。”
叶染知道她心里痛，痛得找不到突破口。
她靠着林子君坐下：“难受就哭出来。”
“我有什么资格难受……”
林子君苦笑，“你说，是不是我害死鸣宇的？如果昨天晚上我们没有去会所。如果昨天晚上我没有跟你说那些奇怪的话，如果没有给鸿渐听到……那他今天就不会逃婚了。”
如果苏鸿渐没有逃婚，按照之前的婚礼流程，他应该会在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跟李鸣宇同乘一辆婚车过来。
“你说，小染，冥冥之中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我？”
林子君的烟已经快要燃烧到手了。
可是大滴大滴的泪水涌下来，却连小小的烟蒂都浇不灭。
“湘书姐该怎么办……”
她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了下去：“如果我是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
“我听说了，婚礼的事。”
许明易一早在顾氏集团的楼下会客厅等着，接到叶染电话，主动约他过来，许明易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还以为她可能需要几天时间去处理，不管是自己的情绪，还是朋友的。
“鸣宇的死实在太蹊跷了。”
叶染说：“可是那几个凶手落网之后，根本说不出幕后的指使者是谁。”
但是眼下，叶染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着手。
于是只能叫许明易来一下，有几个问题想确认。
李鸣宇不是商人，尤其是顾湘书出事后，他这些年一直在致力学术研究。
叶染想不明白，他会因此而得罪什么人。
“你是想问我，之前跟他大兴生物的一些项目合作，里面都有涉及哪些人吧？”
许明易说。
叶染点点头：“当然，我目前也没有什么头绪。准备这几天去找程先生。”
之前苏鸿渐曾介绍给她的那个私家侦探，在圈子里有很好的口碑。
小迷糊的事，叶染已经找他们帮过忙了。
“许明易，其实我来找你还有另一个原因。”
叶染说，“我希望你能帮我想想办法。湘书姐现在这个状态，我们都很担心。”
盛装待嫁，等来的却是血染白纱。
出事到现在已经快一周了，叶染和林子君忍痛安排好了李鸣宇的后事，并把他的骨灰交给了他唯一的妹妹——
李雨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