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对不起,撑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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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最忐忑的人莫过于顾湘书了。
在叶染的印象里，她的性情一向淡定不流于色。
可今天，她毕竟也只是一个爱了二十年，终于要修成正果的新娘。
满眼满心里，都是对爱人的期待，对余生的憧憬。
顾湘书把头纱扯了下来，眼里抹过一丝黯然。
“算了。”
她对叶染和林子君说。
在这个世界上，每天有上千上万对男女会结成夫妻。
但真正相爱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湘书姐。”
叶染安抚她：“没事的，鸣宇可能是路上堵车。”
顾湘书苦笑着摇摇头：“也可能，他是有了其他的打算。”
这么多年的苦守，能换来一个人的感动，但谁说一定能换来爱？
如果真的只是一味付出就足够，那么苏鸿渐为什么再也没有出现在他应该出现的地方。
顾湘书的眼睛红了红：“或许，我应该像鸿渐一样有勇气。”
林子君气的不行：“小染！给姓李的打电话！男人这种大猪蹄子，一旦玩起高姿态，一个比一个贱！有一个算一个。”
“你说谁贱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哑哑的公鸭嗓。
把几个女人吓了一大跳！
“李鸣宇你要死啊！怎么才来？”
林子君被气得大骂他一通：“这都几点了，我们当新娘的站在门前跟个怨妇似的等你！”
就因为你，老娘的婚都结不了了你明白么？
如果你再不好好把顾湘书娶回去，再不好好疼她爱她，你信不信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
“不好意思，我路上出了点意外……”
李鸣宇笑得有点无奈，脸色似乎也有点不太对。
“能有什么意外比结婚更重要？”
林子君拉着顾湘书的手：“我跟你说李鸣宇，我们这些人，就等着看你们两个百年好合了！”
此时的林子君已经换下了婚纱，从新娘到伴娘，就跟儿戏似的。
李鸣宇看看林子君：“你和鸿渐……”
林子君摆摆手，故作轻松道：“哎呦你就别操心别人了。我们想了一下，今天还是不抢你们的风头，安安心心看你娶湘书姐。”
顾湘书看着眼前的李鸣宇，刚刚的焦虑一扫而空，仅剩下温柔的关心：“鸣宇，你看起来是不是不太舒服？出什么事了？”
李鸣宇摇摇头：“没事，只是昨晚不知道吃什么了，半夜腹泻，能爬起来……就已经不很……”
李鸣宇单手抚了下顾湘书的肩，另一手压了下腹部：“实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叶染上来：“那你为什么电话也不接呢？”
“哦？”李鸣宇上下摸索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来不及了。我一着急，就把手机忘家在里了。”
“不要紧吧？”顾湘书攥了攥李鸣宇的手，却被他轻轻抽开了：“本来就瘦，一会儿别脱水了。”
叶染和林子君站在一旁偷笑，同时也还是挺欣慰的——
顾湘书的事，大家多是断断续续听来了。
在她们的印象来，那个性情骄傲高调的大小姐，好像一辈子都不需要爱任何人，就能过得洒脱。
如今站在李鸣宇的面前，就像一个娇羞的小女人。
眼里藏着的，都是患得患失的爱。
此时宾客们已经差不多到了，婚礼正式开始。
叶染看着顾湘书穿着白纱，一个人缓缓走来。
她没有父母，二叔他们甚至连婚礼都没来参加。
但她脸上的幸福依然洋溢满满。
李鸣宇站在主台上，灯光暗下来的时候，打在他脸上的色彩显得有些苍白。
叶染想，自己走了十年几走到顾墨迟的身边，以为尘埃落定的幸福背后，生活的真谛却永远都是层出不穷的苦难。
而顾湘书同样也走了十年，她比她甚至还要坚强。
比她还要懂得如何去爱。在真正的包容和无私里，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中等到了李鸣宇的真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叶染总是觉得——
在温绮的事情发生以后，顾湘书依然回不到曾经的那个顾湘书身上。
或者说，从一开始，她改变的性格，就会给人特别扭曲的感官。
叶染的眼睛又开始发酸了，面前突然就递了一张纸巾过来，是林子君。
“你又在想顾墨迟了？”
叶染叹了口气：“我都还没有一场这么真情流露的婚礼呢。”
林子君抱了下叶染的肩膀：“小染，墨迟一定会醒过来的。”
然而就在这时，有几个警察进来了！
众所周知，在婚礼现场出现警察的，通常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
叶染惊道。
然而就在这时，台上的李鸣宇说：“各位，让我先说完，可以么？”李鸣宇牵着唇微笑，一手攥着新娘的指尖，另一手从怀中的口袋里掏出誓词。
被他用镌刻流畅的笔体一字一句地写满信纸，此刻……已经被鲜血染得尽是殷红！
终于还是没有念出一个字，男人的身子直挺挺地倒在瞩目之下，倒在婚纱裙下——
整个场面混乱成一团，而所有的惊叫都是来自不关己的宾客！
顾湘书怔怔地站着，脸上依然挂着期待感动的笑容！
下一秒，她终于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把扑上去，将李鸣宇扶起来！所有人这才看到他那压抑在西装下再也无法伪装的致命伤——
仿若烟花般迸流着绚烂的鲜血。
“快叫救护车啊！”
李鸣宇睁开眼睛，冲顾湘书笑：“对不起，湘书……我怕，赶不及了。”他试着去拉顾湘书的手，大概是血水太滑腻了，几次都没能拉住。
“你等了二十年，才等到我。我真的不舍得，再让你等我……哪怕二十分钟……”
顾湘书呼喊着，她看不出来李鸣宇的伤在哪里，到底致不致命。那铺天盖地的血早已模糊了视线，她甚至想象不出来他是怎么撑着赶到婚礼现场！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你们……放开……”顾湘书默默吐出几个字，推开围上来的人。
“鸣宇，你冷不冷？”
“还好……”
顾湘书抱着李鸣宇，远远望过去，两人就好像坐在一团恬静的云端，其余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复存在了。
她的脸上挂着很唯美的泪，冲不淡的胭脂点着她漂亮的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