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爱,没有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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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易说：“我跟顾总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顾总没有我这样的决心，因为他们都是跟你关系紧密的人，你不愿意相信真相。不愿意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是满盘皆输的诱因。不是么？”
“叶染什么都不知道。”
顾墨迟咬牙道：“你用这样的手段逼迫她，威胁她。今天能和你站在这里说话，已经是我给你最大的仁慈了。许明易，你现在唯一的路就是跟我合作。否则，总有一天，你嚣张高调的行事，会把许家仅剩的一切亲手葬送。”
“顾总是在教训我，还是在利诱我？”
许明易似乎并不买账：“你想合作，信息共享。但如果让我知道这件事跟叶染有关，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另外，你别以为我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想要从叶染口中弄到的真相，顾总觉得，先兵之后，可不可以再礼？”
许明易的表情讳莫如深，意图却已经都裹在口吻里了。
顾墨迟眸色一缩，瞬间蒙上一层血红的暗沉。
“许明易，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顾总，我为什么要乱来？”
许明易笑：“我未婚，叶女士未嫁。我想接近她，是很困难的事么？”
“你可以试试看。”
顾墨迟并没有挥拳，也没有失控情绪。
只是如一尊冷冽冰雕一样，面对这许明易。
“你做什么我不管，但你只要伤害到她一根毫毛。我会让你亲见地狱是什么颜色。”
许明易笑得更开了：“顾总，别这么激动了。你不是刚才还在好奇，我从黎安妮那里，问出了什么信息么？”
上前一步，许明易从顾墨迟身前擦过，一句半开玩笑的调侃落在他的耳侧：“你时间不多了，有生之年，只为她一人筹谋。顾总，其实你跟我们明熙科技合作，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缘由……对么？”
顾墨迟身子凛然一僵，攥紧的拳头无力伸开。
“不谈合作，不谈敌友。”
许明易收敛笑容：“我不建议您做这个决定。很痛苦。”
“我知道。”
“无论是你残留下的记忆，还是替你接受移植的对方，甚至是深爱你们的人。”
许明易转过身，向门外提步而去。
他说，“龙王社的存在，本来就是反人类反人性的。人生之所以弥足珍贵，科学之所以要向人伦致以敬畏。正是因为生命有长度，有些事发生了，就真的不能再回来了。”
偏要勉强的后果，就是要付出无数代价和牺牲。
强求而来的结果——
又能真的幸福么？
“无论是周栋青夫妻，还是顾严礼与梅晓夜。或者是李医生和你姐姐。重新活过来的顾湘书……还是当初的顾湘书么？”
许明易推门一瞬，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平章就这样死了也好。早在十好几年前，我弟弟的大脑和记忆，就应该消失在这场不伦的期待里。”
“你说的对。”
顾墨迟说，“所以，这件事将会在这里永远结束。”
许明易笑了笑：“顾总重新拟一份合作协议吧。另外，我附赠你一个消息。”
“请说。”
“催眠用的意识潜入法，并不是我们明熙科技独家的。他的原创人在暗网医学录上发表过这样一份论文，所用案例基本上是围绕心理学催眠疗术所展开的。当然，是没有办法从正规渠道上查询获取的。顾总一定怀疑过，您母亲当年也曾被人用这样的意识潜入法加害过。不如从这条线去查。”
顾墨迟心中暗暗一沉。
果然，余秋兰当年被害，是顾擎川与李鸣宇在前，有人黄雀在后。
可惜，如今的顾湘书似乎想不起来任何与当年事件有关的细节。
但如果许明易所说的一切是可靠的，那么这两件事只要并线下去——
那个真正的里叔，将会无所遁形。
时间不多了，顾墨迟想。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来得及，给叶染和孩子留下最后的一片宁静。
他也曾自私地以为，如果能把意识留在人世间。
或许还能亲眼看到，她幸福轻松的那一面。
可是，那终究不是正确的选择。
从他决定为了叶染能够把孩子顺利带到这个世界上，而让出了唯一的解毒剂的那天起。
他就不应该再有执念的奢望。
他就不应该再惧怕牺牲和死亡。
他的生命，注定该由那个小东西传承而去。
这才是属于人世间，爱情最美的见证。
是他和叶染，应该有的结局。
顾墨迟从大厦走出去，没有开车。
一路顶着不知何时又开始阴沉的天，穿过流川不系的马路，人群。
依然，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多关注他一瞬间。
拿出手机，顾墨迟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我决定了，不改了。我不同意手术。”
电话那边的少年站在窗前。
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
他身上单薄的白衬衫鼓起风的弧度，手边的拐杖已经不是很需要了。
但却多了一重探路的需求。
他的头发及肩长，苍白俊秀的脸上挂满了与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沧桑与深沉。
他的眼眶很深，两只灰蓝色的电子义眼下。
只能看见海浪的轮廓，看不出海浪的颜色。
不过，顾擎川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为什么改变主意？”
顾擎川问，“你不敢跟我赌，是谁的意识会最终胜利？”
顾墨迟淡淡道：“因为没有意义。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各自爱着各自的叶染，都是完整的。我不需要留存最后的意念，去见证什么？”
“那你甘心么？”
“爱这种东西，一旦不甘心，那就不是爱了。”
顾墨迟低吟一声：“顾擎川，我不想知道叶染最后会不会跟你在一起。又或者，她会跟谁在一起。我无法想象，她属于任何人的模样。但我知道，在我即将缺席的她的漫长的后半生里。能够活在她的记忆里，就已经是我最大的知足了。”
回到香郁水岸，孤零零的房子，一片灰暗。
顾墨迟打开客厅的灯，坐在沙发上。
突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