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古怪的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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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昱拿在手中看了看，就发现端倪。这一批瓷器规格小巧，白瓷也就罢了，染成红色的话还挺费工夫的，也无怪乎没有窑主愿意做了。

“我倒是认识一家瓷窑，不过窑主脾气有些古怪。”赵昱想了想，对乔思思道，“你要是有本事过了他那一关，他应该是愿意替你做事的。”

“好啊！”乔思思眼睛一亮，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要能找到个愿意做的窑主，让她做什么都行。

“你跟我来，我在路上将那个窑主的事情说给你听。”赵昱对乔思思道。

于是两架马车并肩而行，朝着京城的郊外走了过去。

在路上，赵昱跟乔思思说了他所认识的这个窑主的情况。这个窑主叫做木连，从小是个孤儿，被一个瓷器匠人收养之后，就养在瓷窑上，自小就是看着烧制瓷器长大的。

也因为他这份背景，导致他在瓷器烧制上很有天赋，对别人来说难烧的瓷器，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渐渐的，木连就成为了那个瓷窑当家的瓷器匠人，窑主也要捧着他，因为只有他才能烧制很多难度很大的瓷器。

但是木连的野心不仅于此，他沉迷瓷器在烈火中形成的种种奇妙的色彩与图案，自己会常常尝试着做许多实验，而不是按部就班烧一些别人需要的瓷器。

虽然因为他的本事，窑主一时半会还能忍耐，但是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木连越来越目中无人，只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不肯屈服于窑主的命令。

他就算是再有本事，不能为人所用，那就是白搭。窑主气愤不已，直接将木连踢出门外。

直到此时，木连才恍然大悟，知道了想要实现心中抱负，就不得不先委屈自己，至少要赚够钱养活自己才能够。

于是他转而去了别家瓷窑，硬是做了三年匠人。三年后他不顾窑主挽留，自己带着攒着的工钱离开，开了属于自己的小瓷窑。

开瓷窑毕竟费钱，所以木连的瓷窑只有小小的一个窑洞，也没什么伙计，瓷窑从内到外就只有木连一个人，又做窑主又做伙计的。

这么小的规模，木连偶尔只能接一些很小数目的订单维持生计，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沉迷于自己的实验之中，孜孜不倦。

“那你是怎么认识这一位奇人的？”乔思思听着听着，便觉得十分好奇。

“我偶然经过，替他摆脱了一桩麻烦。”赵昱微笑道。

木连的名声在业内也是有目共睹的，当其他窑主得知他要自己开瓷窑的时候，心里是很恐慌的。因为此人本事太大，万一开了瓷窑出来，恐怕其他家都要没活路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就有人买通官府，意图给木连的瓷窑找点麻烦。恰恰木连之前烧制了一对茶碗，偶然间被古董铺的董掌柜获得，十分喜爱，还拿给了赵昱看。

赵昱欢喜之余，前去拜访木连，就发现他正被人逼着关停瓷窑。见此情景，赵昱自然当仁不让上前，将木连的瓷窑归入自己的名下。

官府就算再横，也要给南安侯世子一个面子，因此此事就不了了之。再后来那些窑主了解到木连的瓷窑就只有一个窑洞，顿时放下心来。这么一点产量，无论如何也无法挤兑其他瓷窑的，至此，木连才能安安稳稳继续他的瓷器试验。

而他维持生计的那些小数目订单，大部分都是赵昱或者董掌柜为他拉来的，做些稀奇的小玩意，因此木连与赵昱关系很不错。

“这位窑主喜欢做稀奇古怪的瓷器，但是我的这些设计还是很常规的，他未必愿意做啊。”乔思思有些担忧。按理来说这么小规模的瓷窑其实最适合她的要求，但是脾气古怪的窑主也未必能答应。

“木连脾气怪，你要是合了他的脾气，说不定他会帮你。”赵昱对此也只能如此安慰。他虽然把木连瓷窑纳入自己的保护，但实际上并没有真的让木连转投自己门下，所以他管不到木连的想法，而且也不想管。

就当作是帮助一个脾气古怪的朋友，并不是一定要求他为奴为婢的，这就是赵昱的初心。

两个人说着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木连家。

“他的家就是瓷窑，瓷窑就是家。”赵昱从马车上走下来，对乔思思介绍道。

眼前所见是一个很大的院子，灰色的高墙上镶嵌着一道大门，门是半开的，并没有锁。赵昱倒是半点不客气，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乔思思跟在他身后。

院子里面也很简单，前边是几间屋子，还有一口水井，旁边堆着木柴。赵昱径直绕过房子，往后走去。

在房子后头，乔思思看到了一个挺大的窑洞，此时正关着门，里面渗透出来的热量让人忍不住后退几步。

而在窑洞旁边的一个屋子内，传来了一些响动。

赵昱走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全神贯注地比较这手上的两个瓷碗碎片，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乔思思见状，目光也落在瓷碗碎片上，不由得眼皮子一跳。

她在后世也不是一个瓷器爱好者，但是实在是木连手上拿着的瓷碗碎片色彩过于熟悉，那不是青花瓷吗？

只是其中一个色彩鲜艳一些，另一个色彩暗淡些罢了。

赵昱找了个地方坐下，示意乔思思也别站着：“他正在搞研究呢，一搞就是半天，你现在去打扰他，反而会让他生气，过来休息休息吧，要等他自己回神才好。”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回神？”

“那可不好说。”赵昱摇摇头，“等着吧。”

赵昱自顾自从桌上拿了茶壶，给自己还有乔思思倒了杯茶。乔思思道谢后接在手里，然后就开始在这里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间屋子里面到处都是瓷器，完整的残破的都有，有些瓷器花纹扭曲古怪，色彩也是从来没见过的样子。乔思思推测这些都是木连的实验品；还有一些色彩光华灿烂，可惜只有碎片，难以想象完整版又会有多好看。

但是中规中矩的白瓷青瓷之类，很少见到，看来这一位瓷器天才果然不爱做这些没有挑战性的东西。按照后世的说法，这是一个瓷器艺术家，而不是一个瓷器匠人。

乔思思恍惚记得后世有一种叫做秘色瓷的东西，十分珍贵，工艺已经失传，不知道木连做不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