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第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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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场试香的题目，对两人来说都是相同的。几位裁判商量了一下，最终由朱大匠定了最后的题目，是“长安一片月”。
乔思思第一次见到这个题目的时候都是一愣。她记得丐叟跟自己介绍试香时说过，试香的题目，最怕的就是过于抽象，或者说不好用香料来表现的事物。比如说月亮，要用什么香料来代替月亮呢？
而且据她所知，这整一首诗，都是表达思念之情的，这又是很抽象的情绪了，用香料具象化，是个很考验人的题目。
徐文先是一愣，心中却是大喜过望。他知道朱大匠到底还是顾念他这个半徒，给他开了后门。以前徐文在练习试香的时候，朱大匠就给他出过这个题目。他当时试香的结果并不好，最后是朱大匠替他改进了一番，才终于有了满意的结果。
他现在只要再复制一下曾经的结果，就好了。
虽然这有些胜之不武，但是徐文也顾不上许多。丐叟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徐文估计自己很难与之抗衡，如果是朱大匠出马，恐怕才势均力敌。
因此这个题目一出来，徐文立刻开始忙活。反而是丐叟思考了片刻，才缓缓动手。
乔思思睁大眼睛看着丐叟手上的动作，她很想知道丐叟会如何处理这么抽象的题目。丐叟所选取的香料，看上去全然不相关，也不知道这些混杂的香味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反正要是乔思思自己，她面对这个题目一定要抓瞎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很快两个人就制作完毕，这一次依旧是先看徐文的制香。
只是香一旦燃烧起来，乔思思立刻就觉得不一样了。徐文之前的制香就跟他本人的脾气一样，十分花哨外向，喜欢用浓烈的香料，味道浓郁的就像有实体一样。
但是这一次燃香，全然不像是他的手笔，清幽淡雅不说，的确让人想起高天明月。用乔思思的话来说，就是如果徐文有这样的实力，那的确是可以斜着眼睛看人了。
但是总觉得有些违和感，或许是这一次香饼的风格，与徐文之前的香饼实在是风格差距太大了，以至于让人难以相信。
很快就到了丐叟的香饼，香味一出，仿佛满室皆秋。要知道如今还是春夏之交，明媚的阳光就在室外，室内还有些热呢，但是就让人觉得秋风瑟瑟，似乎凉到了骨子里。
丐叟的香饼比徐文的作品还要清冷几分，似乎还掺杂着几分闺阁幽怨，有些萦绕不去的思念，还有满怀悲苦的情绪，似乎都在那蕴含秋意的香气中默默起伏着，边关的风尘与战争的血腥也为这香增添了别样的风味，到最后香饼燃尽了，所有人都还沉浸其中，没有回过神来。
比试已经结束，但是没有人说话，室内一片寂静。几位裁判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的震惊已经无法掩饰，朱大匠更是攥紧了手。
这位老者的制香本事，与他伯仲之间，说不定还要胜过自己一筹。
但是朱大匠却从来没听过丐叟的名字，这让他如何不心惊呢？
眼见着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上首诸位裁判，他们也知道是要公布结果的时候了，朱大匠硬着头皮道：“第二次试香，乔三小姐获胜。”
两战都赢了，乔思思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反而是徐文呆立在一边，像是成为了一个木桩子。
他心中叫嚣着不想承认这个结果，还想再比试一遍。可是之前说过的话已经出口，总不能当作是废话吧。就算不敢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否则徐文在这个圈子也混不下去了。
“多谢诸位前辈指点。”乔思思团团行礼，算是用一句客气话结束今日的试香，随后便打算带着丐叟离开。
“老人家且慢。”朱大匠站起来，彬彬有礼询问，“请问老人家名姓？”这么问其实不太礼貌，因为丐叟之前已经说了自己叫丐叟，不肯说出真实名姓。如今再问，就好像是在逼问一样。
“老朽无家无业无妻无子，名姓什么，早就弃之不用了。我就叫做丐叟。”丐叟坦然回答。
“那老人家居住在何处？倘若想上门拜访，应该去哪里？”朱大匠急忙追问。
“我如今住在乔家。”丐叟看了看乔思思，微微一笑，“试香结束，老朽也告辞了。”
说完，两人便飘然离去，徒留下朱大匠在身后怅然不已。
这一次试香的结果很快就在京城内流传开来，大家都很意外乔思思居然找到高人打败了新星徐文，他们对那个丐叟更感兴趣。但是此人在乔家深居简出，基本上不接受外面人的拜访。
顾青意外得知徐文输了之后，立刻气急败坏去找顾启元商量该如何做。没想到他找到父亲的时候，父亲正在悠闲自得地品茶，似乎并不在乎试香的结果。
“爹！徐文输了，您看我们要不要把那个丐叟挖过来？”顾青是个急性子，一旦遇到什么好的匠人，第一反应就是挖过来为己所用。
顾启元却是摇头，依旧不紧不慢品茶：“不必，而且你也挖不过来。”
“此言何意？”顾青似有所悟，“爹，您认识这个丐叟？”
“我不认识，也摸不清此人来路。”顾启元坦承道，“但是青儿，你别忘了我们难道是在和乔家比香料吗？我们比的是妆品，香料只是其中一部分罢了，何必在这部分上花去太多心血呢？还是想想我们的产品吧。”
顾青一闻此言，顿时有醍醐灌顶之感。是了，难道他们是香料店吗？他们是卖妆品的，何必在这一块上面纠结那么多？乔思思有了个香料师傅，但是她最终要做的，还是研发出产品，而他们之间的竞争，在那个时候才开始呢。
“爹，怪不得你不介意这试香的结果。”顾青看着自己父亲，内心钦佩不已。这才是一个商场老手应该有的素质，一下子就抓住最核心的问题，细枝末节不要去在意。
顾启元只是笑了笑：“青儿，且看着以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