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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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薛仁贵，李恪打了个哈欠，继续蒙头大睡。
行军的疲惫与巨大的压力，让李恪浑身疲惫无比，只想用睡眠来缓解压力。
如果给他一张舒适的大床，他一定可以睡上一整天。
在军营的瞭望塔上，苏定方与马周刚刚从军帐中赶来，城中起火的消息在禀报李恪的同时，也禀报了两人知晓。
虽然在军营看不到城头究竟是何模样，但是苏定方和马周依旧兴致高昂。
战争将要开始，一切都准备就绪。
薛仁贵迈着大步从中军来到瞭望塔，向两人传递李恪的军令。
“大王有令，军中一应事务，皆由苏将军与马长史处置。”薛仁贵抱拳道，将李恪断断续续的话组成一道完整的军令，说给两人知晓。
君王身边之人位高权重，便在于可以传递君王的意志。
“喏。”苏定方躬身行礼，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与马周交谈自己关于攻城的看法。
“长史，兵贵神速，攻城宜速不宜迟。”苏定方指了指略显空荡的军营，继续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唯有蚁附强攻一种办法。”
苏定方解释目前的现状，远赴千里，而且没有工匠，毕竟燕然道行军最初的作战目的乃是前往漠北奔袭，自然没有携带工匠的必要。
所以，大军想要攻城，只能用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式。
拆车为梯，蚁附攻城。
顾名思义，蚁附攻城便是像是蚂蚁一样，附在城墙之上，一点一点向上怕，爬到城头再一寸一寸的厮杀，争夺城池的控制权。
伤亡巨大，效率低下。
但，却是燕然道行军为数不多能够应用的法子。
马周点头道：“命人制作长梯吧。”
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
成与不成，便在今日。
“善。”苏定方点了点头，吩咐麾下制作长梯。
对于只会厮杀的战士而言，毫无技术含量的长梯，是他们唯一会的木工活。
毕竟云梯车需要计算底阔几尺，高几尺，才不会因为各种原因运不到城下就颠簸而毁。
而对付城门的冲车，虽然制作并不难，但是那根用以冲击城门的巨木，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踪影。
城池最为薄弱的地方便在于城门，攻破城门是最简单也是最迅速的方法，但守城方显然不是傻子，城门之中隐藏着各种开口，向下倾倒滚油沸水，乃至火油与金汁。
“来人！”苏定方大喊一声，亲卫立即上前躬身听命。
“征收被袋，装填沙土。”苏定方说道。
卫士抱拳退下，执行苏定方的军令：“喏。”
被袋便是战士携带各种物品的大袋子，此时正好可以用来承装用以填平沟壑的沙土。
护城河虽然冰封，但是与对岸还是相隔一些距离，为了让大军通过，填平沟壑是最好的方法。
“军中将士，出征之际每人携带一百五十支箭，九千行军便是一百三十五万支箭，弩一千五百副，各自携带弩矢百支，计十五万支。”苏定方通过简单统计，得出如今燕然道行军拥有的远程武器的数量。
面对城头的弓箭，城下也必须用同样猛烈的箭雨，压得城头山更多高昌人抬不起头，否则攻城的长梯还没有抵达城下，抬着梯子的战士就都被射程刺猬了。
马周点头表示苏定方统计的没错：“然也。”
身为长史，军中一应大小事务，马周都尽心尽责的处置，对于军械的数目自然是烂熟于心。
随着天色渐亮，将士逐渐在金钲声中醒来，一边啃着硬邦邦的烤马肉，一边在军官的带领下用斧子劈砍马车，制作攻城用的长梯。
而在中军大帐，李恪被子一蒙，继续熟睡，丝毫不受外界喧嚷的影响。
长梯在将士们手中逐渐成型，一根长梯足有三丈长，用三辆马车的材料拼起来，才制成这样一根粗制滥造的长梯。
虽然粗制滥造，但是长梯却格外的结实。
苏定方手拿长刀砍上去，不过入木半寸，即便换用大斧也要全力以赴砍上几次才能砍断。
三丈的长度刚好比城墙稍稍矮一点，这样高昌守军想要破坏长梯，只能探出身子，在强弩与长弓的攒射下，冒着箭雨，艰难冒险豁出性命，才能攻击到长梯。
同时这样长度的长梯，还可以有效避免搭在城头上时，被高昌人推回来。
一时间，劈砍之声不绝于耳，营中顿时变成一座木料厂，到处都是废弃的木料与即将成型的长梯。
“什么时辰了？”苏定方看了一眼冉冉升起的朝阳，下意识的询问马周。
马周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要不要询问大王，何时攻城？”苏定方皱眉问道，第一次全权统帅大军攻城，苏定方感到身上有着无穷的压力，让自己不禁想要逃避。
回应苏定方的是沉默，马周并不想去打搅李恪。
既然大王命苏定方全权攻城，显然是不想涉足其中。
名不正则言不顺，但是如果木已成舟，大王也只能将错就错。
“半个时辰之后，攻城。”苏定方说道，马周的陈么让他重新冷静下来，既然大王将攻城的重任交付自己，何必推辞？
军令一下，军中霎时间静了下来。
大战将要开始，谁也没有心思多说一句话，都想积攒体力，在战场上发挥。
而在城中，鞠文泰完全没有意识到城外正有唐军的大队兵马磨刀霍霍向高昌。
如今的高昌王鞠文泰一脸怒意，身前的地面上充满了摔碎了杯盏与美食。
“是谁！是谁把唐人放跑了！？”鞠文泰怒气冲冲的喝问，不过面前却空无一人。
虽然怒火中烧，但鞠文泰还没有被怒火烧坏脑子，既然敢放走唐人，已经不会让自己发现，自己问上千遍万遍，也不会有丝毫效果。
“大王息怒，自从火起之时，城门紧闭，唐人还没有出城，只要封闭城门，大索城中，一定可以找到唐人的踪迹！”蒙辛站在鞠文泰身边劝说道，作为高昌王的心腹，蒙辛毫无疑问是与大唐站在对立面的。
高昌本地的豪右即便投靠大唐也不会有丝毫损失，甚至会拥有更大的舞台，但是反过来，如果高昌倾向突厥，高昌的豪右的利益将会收到极大损失。
投靠突厥人有什么好处？
保证高昌不被吞并吗？
对此事鞠文泰很在乎，蒙辛很在乎，但是高昌的豪右却丝毫不在乎。
高昌亡国又能怎样，高昌国是鞠氏的高昌，又不是我李氏、赵氏的高昌，即便高昌亡国，大唐的县令刺史来此，难道要将我等斩尽杀绝吗？
自然不能。
既然如此，何必为了高昌国的存在，白白的让自己的利益受损呢？
高昌豪右的核心利益和鞠文泰的核心利益，完全没有重合之处，高昌存亡对于昨日帮助王玄策、裴行俭的高昌豪右而言无关紧要。
只要自己的利益产业依旧存在，城头挂上唐旗，前往长安朝拜天子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