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谁是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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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道灵魂禁制,被人破坏了。”苏浪淡淡说道,向前走出两步,立定身形,竖剑四揖,朗声说道:“后辈晚学苏浪、衣桐、司空百岁三人,历经千辛万苦,来天玑山查明神谕真相,以解心中谜团,望前辈高贤成全、方便。”
苏浪拜完,前方骤然一片光明,一里外的山洞尽头出现了一个由巨大溶洞改建的地下殿堂,殿堂中央是一个圆形祭坛!
“这也太容易了吧,神谕之洞里怎么也得弄点消息埋伏吧,怎么容易就给破解了?不可思议,或者另有机关,我看大家还是小心点。”
衣桐望了眼司空百岁,笑笑,道:“别胡思乱想了,能到此处的都非等闲之辈,再多的机关消息也是白费,这道禁咒只是防备灵族,对人和兽并无任何作用,圣师并不想封锁消息,只是不想让灵族知道罢了。”
“那倒是,只有魂师才能承接神谕,这些家伙素来视灵族为大敌,当然不可能让灵族知道啦。”
苏浪没有理会二人的闲聊,他默运神识观照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威胁后,这才打量这座大厅:光是从一根龙骨桩上发出的,殿堂正中央的圆形祭坛的中央耸立着一根手臂粗细、高约四尺的龙骨桩,牙桩的顶端有一个凹槽,此刻空空,但从形状看,本来应该是放着一个浑天水晶球。
“正通教里能使用浑天水晶球的应该是圣境炼魂师。”司空百岁卖弄了一下自己的见识。
“这不废话吗,能承接神谕的当然而且只能是圣师。”
司空百岁吃了一个白眼,并不计较,卿小可的死对苏浪打击很大,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说话了,只要他肯说话,说什么都行。
衣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柄龙骨桩,龙被视为神圣之兽,它的骨骼据说最有通灵的效果,用龙骨桩作为浑天水晶球的承台,可以直接与神沟通。
“既然是这样,为何他们都死了?”
司空百岁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承接神谕之人到底会不会死,谁也不知道,但按常理推断应该不会死,神降下神谕是要告知什么,你把承接之人弄死,世人又如何知道?
当然这也只是推断,以凡人之心度神之腹,准不准真不好说。
司空百岁打量了坐在祭坛上的七具僵尸,看面目栩栩如生,似乎还是刚死不久。
“果然是位圣境炼魂师。”司空百岁指着坐在阵眼的的尸体,那是一位身着紫袍,肩配汨罗纹章,腰系不堕沉沦玉带的炼魂师!
紫袍代表着他的身份,正通教里面的高级神教士,肩配汨罗纹章说明他曾受皇家御封;沉沦,又叫不死沉沦,是灵族横死之后的一种特殊存在状态,无始无终,无休无止,无知无觉,无欲无求,在正通教看来这种状态比死更残酷百倍千倍。
在正通教的教义里,腰系不堕沉沦玉带可以避免死后魂灵像横死之灵一样堕入不死沉沦,所以这种玉带素来被视为是正通教的福灵之物,且只有圣境魂师才有资格佩戴。
天玑山的极寒将他们的遗体完整地保存了下来,同时也消磨了时间的痕迹,让人无从判断魂师和他的弟子们死于何时。
“快看这个!”司空百岁忽然尖叫道。
苏浪和衣桐赶忙跑过去:圣境魂师的定天门上赫然钉着一枚噬魂钉,因这钉藏在发髻深处,所以极难发现。
毕竟这是一具圣境魂师的遗体,一般人谁敢亵渎?
司空百岁不是一般人,他虽有人形,却终究不是人。
他的初衷是把不堕沉沦玉带解下来据为己有,但此物太过招摇,只恐给自己带来麻烦,另外,苏浪和衣桐估计也不会容忍他亵渎圣师的尸体,于是退而求其次,算计着把圣师束发紫金冠上的珠子撬下几颗揣进怀里带回去,这东西既珍贵又便于携带,最关键的是它多,撬下来两颗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岂非妙哉。
要想撬下珠子就得取下紫金冠,要想取下紫金冠都得拔下束发玉簪,在司空百岁偷偷拔下束发玉簪后,死了不知多久的圣师的头发竟然散开了,柔顺的像刚刚洗过。
于是就在散开的头发中间,司空百岁发现了噬魂钉的存在,他倒是很想隐瞒此事,奈何嘴巴不争气地叫出声来。
苏浪和衣桐同时逼视着司空百岁,后者心虚地把紫金冠往身后藏,同时尴尬地咧嘴笑:“我是看他的冠子歪了,想扶一把,没想到一下子就掉了,嘻嘻,本人绝无亵渎之心……”
司空百岁说着主动交出了紫金冠。
但二人的注意力已全被噬魂钉吸引,哪有心思跟他计较这些?
“圣境修真者,在人间绝对是亚于神的存在,地位还在半神之上,除非强大外力的侵害,致使精魂流泄,否则他们都将不生不灭,永世长存。”衣桐说到这,自己打了个冷噤,“怎么会这样,区区一枚噬魂钉就害死了一位圣境魂师,而且他还有这么多弟子护法?”
这个疑问同样困扰着苏浪,他围着圣师的遗体转了一圈又一圈,似有所悟却有触及不到那个点。
司空百岁咳嗽了一声,发表起了自己的高见:“传言圣境炼魂师可以将自己的精魂作为献祭,而获得与神对话的机会。也就是说,他可以向神提一个问题,而且一定会得到神的回答。或者这位圣师品德高尚,为了全人类的福祉,甘愿以自己的精魂献祭,想弄清楚神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也就是说,这枚噬魂钉是他自己钉上去的。”
“你的意思是,他为了献祭插死了自己?”
“可能性很大啊,不然谁能杀死一位圣师?”
衣桐一时目瞪口呆,竟无言以对。
司空百岁感到了尴尬,他搔搔头:“我说的不对吗?”
“一派胡言!噬魂钉说到底只是一枚带有消融魂灵的铁钉,钉入定天门,可以将人的魂灵封死,然后以结界之力慢慢吞噬,这其中的苦痛岂是凡人能忍受的,有谁能有这样的定力把噬魂钉钉入自己的脑袋?”
苏浪实在无法忍受司空百岁的信口开河,出言驳斥道。然而这段话出口后,他自己先是吓了一大跳:自己的嗓门为何会这么大,言辞为何变得如此犀利不留情面?
“人家是圣境魂师,也许天生与众不同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司空百岁耸耸肩,继续狡辩道,他还想说些什么,因见苏浪脸色不好看,怕刺激他吃亏,于是闭口。
衣桐摇了摇头:“即便如此,为何他身上一滴血都没有?”
“事后擦洗啦。”
“这里的严寒虽不及外面,但也足可滴水成冰,又哪来的水?你若不信,看看这个。”衣桐取出一枚珠子,灌入真阳气,黑铁般的珠子瞬间发出紫色荧光,她捏着珠子绕着魂师的头颅转了一圈,问司空百岁:“可曾发现有何异样?”
司空百岁茫然地摇摇头,“人血之中带有特殊的灵息,凡流过血的地方,不论是擦过,还是水洗过,都会留下灵息残留,肉眼看不到,但在荧光下会显露出来,这叫‘真灵定影’,常被高明的仵作用来勘验现场。不要问我为什么懂这些,我的先祖曾是光明朝的大理丞,主管天下刑狱,说起来也是我的家学渊源。”
“好吧,我认输,我说不过你们俩,我闭嘴好了。”
卿小可之后,司空百岁认定衣桐就是未来的苏夫人,将来天佑城的女主人,故而时时处处把他俩往一起撮合,只是眼下苏浪沉浸在失去卿小可的悲痛中无法自拔,衣桐也为失去小可这个好姐妹而悲伤,他不敢做的太过分,只是在言语间耍点小坏,玩点小心眼。
无人去理会他的这点小心思,苏浪和衣桐现在心情都很沉重。
“以圣师的修为,除了神,普天之下没有谁能在不流一滴血的情况下把噬魂钉插在这。”
对衣桐的这个结论苏浪其实是有不同意见的,想杀死一位圣师,除了神,还有另一种可能,一位跟他修为差不多的圣境修真者突施暗算!
不过苏浪没有表达自己的异议,近古以来,肉身成圣者屈指可数,当世称圣者寥寥无几,两位圣师碰面的概率比普通人撞鬼都小,且圣师都是一方宗主,同时出现在天玑山神谕洞,又互相残杀,这种概率真的是微乎其微。
衣桐抛出自己的结论,见无人异议,立即虔诚祷告道:“弟子孟浪,只为查明真相,绝无毁谤之意,我神宽宏,莫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司空百岁见她行的郑重,心里也很紧张,连忙把衣桐的话重复了一遍。
看看四周并无动静,忽然觉得很滑稽,这世上哪来的神,即便有也没有这么闲的,自己随口说两句大话就让他们盯上啦,那这神也太闲了吧。
“哈哈,现在只有一个结论,这枚噬魂钉是在他死后才钉上去的,为的是隐藏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司空百岁摇摇头:“神机难测,说不得,说不得。”
衣桐倒是觉得他这话有几分道理,但也知道他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否则以他话痨本性,根本不用问就倒出来了。
又是一阵沉默,司空百岁盯着紫金冠吞了口口水,却不敢再造次。苏浪凝眉想了想,问衣桐:“噬魂钉钉在这个位置,除了取他的性命,还有何用处?”
衣桐道:“能封堵他的精魂外泄。”
“精魂外泄。”苏浪沉吟道,“一位圣境魂师,精魂外泄,除非是被同等修为的人偷袭暗算,否则绝不可能。还有,方才那枚禁咒,和魂师的魂灵有何瓜葛?”
衣桐略加思忖,回答道:“高阶魂术可以使自己的魂灵出窍,脱离肉身而单独存在,还可以分身亿万处,所谓禁咒……”
说到这衣桐悚然一惊:“这里曾有灵族来过!”
司空百岁大惊:“在哪,哪里?”
衣桐的话触动了苏浪一个疑惑,正要沉思,忽然被司空打断,顿时恼怒起来,不留情面地送了他一个大白眼:“曾经,是曾经来过,文法,文法啊,北清书院的教授现在都这水平了吗?是曾经来过,不是现在就有。”
除非是心情非常好的时候,否则苏浪极少跟司空急眼,说话也不会如此尖酸刻薄。
若在往日,司空必鼓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喷的苏浪后悔开口学说话,不过今天,眼下,司空百岁不仅丝毫没有嗔怪苏浪的意思,反而为好兄弟感到高兴。
痛失所爱,难免压抑,多说多发泄对他有好处。
“啊哈,是吗?”司空百岁拍拍胸口,打了个哈哈,“吓死老爹我了。”
自打在古堡见识了怨灵的疯狂后,司空百岁对所有灵都充满了恐惧,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