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林式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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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有所建树即可”？
又是谁来判断，答案是不是有所建树？
品味着对方话里模棱两可的意思，林旷却是微微一笑，只是毫不在意的问道：“如何作答？写出来还是做出什么实物？又有什么其他限制？”
赵知敬同样笑着回道：“写出来或者做出实物都可，只要能说服我们就行。至于其他限制么，一般是两炷香的时间，最好是在这间客厅里独立完成。”
说到这里，赵知敬顿了顿方又补充道：“不过考虑到林兄是术士，肯定是要用到一些术士器具的。所以如果林兄需要什么趁手的工具材料，也可以直接吩咐下人们准备。我的家丁正好也是个术士，你有什么吩咐，摇铃让他准备即可。”
林旷想想没有什么需要再问的了，当即点头同意。而赵知敬也知趣的拉着楚天舒就出了内厅，只留下了林旷一人在里面思索。
赵知敬拉着楚天舒出了内厅后，两人就在外面坐了下来。
一坐下，楚天舒就满脸阴云的说道：“赵修己，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人啊。平常咱两相互为难逗个乐就算了，今天连这么点面子都不给我，连说出口的话你都能吃回去。下次组织文会的时候，你可别怪我也不给你面子。”
赵知敬收起了笑脸，颇为郑重的解释道：“万江，你也说了是平常了。但今天这个事情可就不那么平常了。你想引一个术士入会啊，这事儿我可不敢轻易答应下来。”
楚天舒冷笑一声：“有什么不敢的，这可是会长自己说得，要招一个懂工匠技术的入会的。你在这推三阻四的，是不是想把自己家里的哪个长工拉进来啊。”
赵知敬状似苦笑的一摊手道：“我就知道你又要胡想。但你自己想清楚，会长想要的肯定是懂工匠技术的文人，而不是找一个工匠术士进来。”
他这话听上去十分诚恳，可惜楚天舒却没这么好哄，只是抱着肩不屑地反问道：“嗤！你怎么知道会长想找的是什么人？我就不信会长亲自和你这么说了。”
赵知敬则不慌不忙道：“万江，你不会忘了咱们将相会这名字的由来了吧！出则为将，入则为相，是为将相会。咱们会里这一帮子人，天天琢磨的可都是军国大道。术士这以后能不能入朝为官还两说呢，你说你非要拉进来个术士，顶什么用啊。你也不能因为自己家里是开术士学院的，就想把术士往会里领啊。”
赵知敬这话说得平平常常，却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反而还倒打了一耙，暗指楚天舒才是想要徇私的那个人。
楚天舒虽然在林旷和他爹眼里是个纨绔，但对于这种话术也是门清的，哪里听不出赵知敬话里的意思，于是立刻就反唇相讥道：“合着这会里除了咱们学儒的，就不能进别的流派的人了是吧？！朝廷还没撤销武科呢，你这倒打算在咱们会里搞弱宋那一套了？”
楚天舒这指责就属于上纲上线了，将个人的问题扩大成了流派之间的问题。如果赵知敬回答不好，他回过头来就能找会长告状去。
但赵知敬对此显然早有准备，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所以这不就要出题试试么。你这朋友要是真对军武韬略之事有所涉猎，咱们将相会也不是不能收他么。但要是连点基本的军略常识都没有，收之何用。”
他这话就有意思了，等于绕了一圈又将话题给绕回来了。楚天舒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心中不由更是烦闷。
然而还不等他想到如何回应，内厅却是传来一阵摇铃声。按照赵知敬方才对林旷所言，这是林旷在叫下人准备材料了。
于是一个下人进内厅问询了一番后，出来就将林旷所需的东西告知了赵知敬和楚天舒。而林旷需要的东西也很奇怪，他既没要什么钢铁材料，也没要什么木头工具，竟然只是让给他准备几大袋子泥土，说是要模拟一下草原上的土地环境。
这古怪的要求，让赵知敬和楚天舒一时间都是一头雾水。幸好这材料准备起来倒也简单，赵知敬便吩咐下人去做了。
只不过当下人退下后，赵知敬直接就哂笑了起来：“万江，你自己看吧。你这术士朋友竟然能提出这种要求，你觉得他有可能是个知兵的吗？”
确实，这要求一听之下便让人觉得有些荒谬。即便是楚天舒这个林旷的引荐人，听了这要求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了。
不过他也没搭理赵知敬，只是心中暗暗有些着急。心想林旷不会因为做不出题目来，所以想要乱搞什么急功近利的东西吧。一时间他反而有些担心起林旷了。
而被他担心的林旷，这时候在干嘛呢？
实际上林旷此时正悠哉悠哉的靠在椅子上喝茶呢。至于说做不出来题目？那根本不存在的。
什么“毛类妖族”，什么“皆为狼骑”，什么“无车架遮掩”，翻译成林旷熟悉的内容无非就是一句话而已：
没盾车保护的时候，怎么对付仙侠版的草原骑兵？
对于赵知敬和楚天舒这种只在一个县域里厮混的儒生而言，想要在这种题目上说出点见解确实有难度。可对林旷这种多了三四百年历史知识的人来说，稍微想一想总能提出几个具有建设性的意见的。
纵然是“仙侠版”的草原骑兵，可终究不还是没成仙呢嘛，也就相当于是一些有着某种超能力的草原骑兵而已。只要在后世对付骑兵的办法上，再加上一些针对对方的“超能力”的法子，自然就能想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办法了。
至于这仙侠版的草原骑兵究竟有什么超能力，那就要从草原毛类这个词儿说起了。
草原毛类，在秦朝的时候被称作北狄妖族。实际上是对北方草原区域各类妖族的统称。因为这片地域上的妖族本体大多都为毛类妖兽，尤其近代以来，一直都是马妖、狼妖、羊妖、牛妖这几族在执掌草原，所以到了现在便称其为草原毛类。
草原毛类妖族一直是人族王朝的心腹大患。按照这个世界的历史记载来看，从三皇五帝时起，北方毛类便一直在和人类纠缠不休。后来随着人族崛起，历朝历代都会对北方妖族用兵，北方草原上的各类妖族也是换了一代又一代。
期间人族与北方妖族互有胜负，人族大多数时候都是压着北方妖族在打，只有个别时期被北方妖族奴役过。其中最危险的一次就是前朝了，黄金狼族狩猎草原，几乎席卷天下，一度致使人族沉沦。幸亏人族即便失败也留下了道统衣钵，才有了后来大明太祖朱元瑞等各路豪杰蜂起，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追亡逐北，重立人族江山。
但自从土木堡之变后，大明遭受重创。二十余万大军葬送在妖族的长生天斗阵下，八大将门近乎绝祀，连英宗皇帝都被俘虏了。大明九边局势就日益紧张，草原毛类各族更是时有扣关行为。
其中最危险的一族就是草原狼族了。
草原狼族，本体皆为草原狼妖。虽然从外表上看和人类并无多大差别，但这一族自当年黄金狼族之时，便以驯养草原野狼闻名。驯养出来的草原狼骑迅捷如风，力大如牛，有的还能口吐风刀冰刃。若是在关外遇到这类妖族时没有盾车之类的车架保护，普通的人族骑兵基本上不是一合之敌。
如果说要完克这种骑兵，林旷相信整个大明朝都没人能提出什么真正可行的办法。如果有的话，九边就不会是现在这种焦灼的状态了。
即便让林旷来说，他除了提出工业升级，制造更高效的机动载具的办法外，也只有改造枪械，形成装备碾压一个办法了。因为历史已经证明了，想要彻底废掉骑兵这种高机动兵种，要么你比他更具备机动行，就像是后世汽车队取代了骑兵连；要么就是火力强到对方连近身都做不到，像英法联军对付僧格林沁的骑兵那样排队枪毙，任你怎么机动，连靠近我都不行，自然也就被克制了。
但题目中提出的只是在行军途中遭遇草原狼骑怎么办，并没有要求完克狼骑，只要能脱困应该就算是完成作答，这难度就低了很多了。林旷相信就算不利用前世的知识，单凭自己现在具备的各种手段，也足以解决这种问题了。
无论是施展五行神力，制造各类地形阻挡，还是利用“精密制造”的进阶能力“灵气组合”改良几只大火力的枪支，都足以解决这个问题。
可他显然不能这么作答。
且不说五行神力这种说出来就会被官府伐山破庙的能力，就是“灵气组合”这种能够大幅度改良火器的技艺，也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等着他的，就是被抓进某某匠作间的下场了。他虽然并不介意回馈一下这个世界的大明朝，但显然还没有无私到连人身自由也一起献出去的地步。
所以他既要回答这个问题，同时也要把握一个度，最好是能够无可辩驳的解决这个问题，却又无法大规模的推广应用。最好再能和书院的存亡挂上勾，这就完美了。而在喝了两碗茶水后，林旷还真的想到了一个有点古怪的办法，所以他才摇铃让下人去准备几袋子泥土。
至于这个办法的效果么，林旷觉得口说无凭，还是直接做出来好了。想到这里他就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因为他忽然有点期待赵知敬体验这个办法时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