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人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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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法子？”
季玖沅闻言一双眼瞪得锃亮，他摩挲着手中折扇，带着几分虔诚的模样道：“还请陆夫人为我指点迷津，季某有重谢。”
在身上左掏右掏，掏出一叠银票，季玖沅觉着数量有些少，又摘下身上贴身挂着的玉佩，递给乔晚。
陆锦容人长得俊秀，能力也比他强，就算季玖沅不愿意承认也不行。
整个津山的姑娘婆姨，都奉陆锦容为乘龙佳婿，可到他这，那话风便成了游手好闲的无能纨绔。
但他既然能借着乔晚的妙计，轻松打败家中庶子，想来再把陆锦容踩下去，也不是什么问题。
怎知向来爱钱乔晚，推开了季玖沅拿着银票的手。
“陆夫人可是觉得少了？”
“非也。”
乔晚咬着牙道：“这事儿不是为你。”
把季玖沅拉到一旁，乔晚小声开口：“你去找人大批量采购一些陆家商铺的胭脂水粉……”
“那我这不是给他陆锦容送钱吗？”
见乔晚眉头一挑，季玖沅乖顺道：“您继续说。”
“你把买来的胭脂水粉，都送到津山的义庄和敛尸师手中，让他们给陆家铺子的胭脂水粉作广告，届时你在背后推一把，务必让整个津山的人都知道，先人用了陆家铺子的胭脂水粉后，气色极佳，遗容洁整。”
“……”
季玖沅闻言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是一味的竖起大拇指，不停比划着。
强，这女人果真是天生的商人坯子，这般阴毒……
啊不，这般有用的法子，也不知她是如何想出来的。
等陆家胭脂水粉成了死人专用，哪个活人还会来买？
抬眼看了看乔晚那张，秀美中还带着几分青涩未张开的少女面庞，季玖沅嘬着牙花子隐隐感觉牙齿有些发酸。
眼前这小姑娘比他还小了三五岁，也不知道人家这脑子是如何长的，就算是他小舅舅那般聪慧的人，对付陆锦容怕也不会这么迅速，且不花几分人力物力，就轻易让那开了十几年的铺子关门大吉。
这样的人，谁敢得罪？
他宁神盯着乔晚许久，终是道了句：“我季玖沅这辈子，一定以陆夫人马首是瞻，绝不背叛。”
乔晚噗嗤一笑，少女眼中带着几分明媚星光，季玖沅一愣，颇有些狼狈的扭开了脸。
随手一指远处的街头，季玖沅支支吾吾道：“前头便是那杂耍的位置，我便不同夫人一路了，在下……在下去寻人处理陆家商号的事。”
说完，季玖沅便有些狼狈的逃走了。
乔晚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也转身去找李冬珍了。
李冬珍正在街边一个卖同心结的摊位上，乔晚去的时候，只见李冬珍手中握着个同心结，脸上有些微红的模样。
“喜欢就买，在发什么呆？”
见乔晚过来，李冬珍吓了一跳，捏着同心结的手忽然一抖，那蓝色的同心结便掉在了地上。
“咦？是个男士的，你也有喜欢的人了？”
乔晚有些高兴，可李冬珍见她这么问，却只能失落的摇摇头，把手中东西放回了摊位上。
她拉着乔晚往前走，眼中却是带着几分落寞。
“对方是什么人？我见过吗？”
见乔晚感兴趣，李冬珍纠结一瞬后，笑着摇摇头：“你不曾见过，他……他是邻村的铁匠。”
“送炭认识的？”
“嗯。”
见李冬珍讲到那男人的时候，无意识的摸了下自己脸上的胎记，乔晚心里有些酸。
她拉起李冬珍的手，柔声道：“冬珍，凡事都有两面性。你生来面带胎记，村中许多人以此为忌讳诋毁你，欺负你，但这并非是胎记带来的，而是因为那些诋毁你的人，本身就长了一颗不分善恶的心。”
“即使你脸上没有这块胎记，她们想要欺负你诋毁你，也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缘由，那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们。”
“如果是好人的话，别说你面上有点胎记，就算你长了三条腿，八只眼，他们也会透过表象看到你柔软善良的心，进而对你好的，例如我。”
乔晚的话惹得李冬珍眼眶一红，心中带着冰冷的悲意，像是被一股温暖山泉所包裹，瞬时浑身发暖。
多年以来，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脸上这骇人的胎记不是她的错。
李冬珍抿唇拉着乔晚的手，在路旁又哭又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现在别想那么多，乔晚拉着李冬珍奔着前头人最多的地方去了。
许是镇上看过杂耍的人不多，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街口堵了个结实。
乔晚拉着李冬珍，两个人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钻了进去，走到推推搡搡的第一排，这才看清几个杂耍人的真实面貌。
一个中年男人长得颇为凶横，他手中拎着一把铜锣，时不时便叮叮当当的敲起来。
铜锣声响起后，他身后靠墙的帐篷中，便会出来一个人不人，兽不兽的生物。那生物的确如季玖沅所说，长着人的头颅，身上却不是人皮，而是的的确确的黄狗皮。
乔晚皱着眉仔细地来回打量那四肢着地，趴在地上的生物，一时间也看不出究竟是如何假扮的。
人类因为进化的关系，四肢早就变为双臂短，双腿长更适合陆地生存的模样。可眼前人的四肢，的的确确是齐平的，乔晚寻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破绽。
就在她正琢磨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那中年男人手中的铜锣又敲响了。
“各位乡亲父老，走一走瞧一瞧了，这畜生乃是婆娑刹座下的餍食鬼所化，是家师同婆娑刹恶斗三天三夜，才擒获的，如今路至津山，便想着给津山的乡亲父老瞧瞧。”
“什么婆娑刹，我瞧你们这是骗人的把戏吧。不过是孩童披着狗皮，有甚可瞧的？”
一个大腹便便的痴肥男子高声叫喊，四周看热闹的人听着只觉十分有理，纷纷附和道：“说的是，我瞧着也像是骗人的。”
见有人驳斥自己，提着铜锣的男人不乐意了，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小刀，手起刀落，动作极快在趴在地上的生物后背划了一刀。
这一刀划得不算重，但众人都瞧见那生物身上出了血，的确不是披着兽皮假扮的，而是长在身上的。
被划伤的生物呜咽一声，着实不像人言。
中年男人见状，瞬间高声道：“谁若是不信，大可上前检查，只是这畜生可不能白摸，谁能出五两银子，我便让他仔细上前看看，若是出十两银子，我便把帐篷中长眉老祖的虎兽，也抱出来给大家瞧瞧。”
乔晚看着地上不停发出悲鸣的生物心里一紧，开口道：“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