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仙道武纪（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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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龚飞熊身边的一位亲随立刻出列，指着郅牧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我主乃朝廷三品大员，真定府飞熊将军是也，你怎敢如此无礼？还不快向大人道歉！”
“哎！你且退下……”龚飞熊依旧不改笑容，挥挥手屏退了左右，一副对着郅牧等人完全不设防备的样子。
“既然武进士不愿入我道门，那也无妨，先喝茶，尝尝这从草原上送来的西域红茶如何！”
“如此，便却之不恭了！”郅牧也像没事人一样行礼道，然后拿起茶杯，竟然真的不再说这事儿，两人就这样品茶闲聊，一时好不快活。
“喂喂，我怎么感觉这局势越来越乱了，先前的兵部和枢密院也就罢了，怎么又多出来了一个修真门派的邀请？而且……刚才居然没打起来？我都准备好了！”艾琳在一旁越听越迷糊，悄悄的对关敏说道。
“我先问你，大虔太祖为什么要同时设置兵部和枢密院两个机构？”关敏的眼神意味深长。
“嗯……为了制衡？”艾琳皱眉说道。
“是的，对于考举的武生来说，不管是出身贫寒和武馆，还是世家门阀的子侄，看到自己左边被兵部掌控着成绩，右边被枢密院卡着任命，都不会轻易倒向任何一方，只能老老实实的效忠于皇帝，因为只有皇帝才掌握着至高的权力，你明白了吗？”
“哦~但是这个龚飞熊，他却不是兵部或者枢密院的人，同时也不效忠于皇帝？”艾琳恍然般问道。
“没错！如果这里只是力量层次不高的封建世界，那么自然不会出现文官派和武官派之外的其他派别。但这里毕竟还有仙人的存在，也就是说……那些手握修真传承，超然于物外的修真者们，同样也能算作一派！而这位都指挥使，恐怕就是后来投效修真门派的人！”
以枢密院、世家为首的文官集团，和兵部、武馆为首的武官集团，再加上天然就能分润皇权的修真门派，一同构成了大虔朝廷的基石。至于什么宦官外戚之流，都被超凡力量所掩盖，难成气候。
“不过，这其中应该还有些疑点，比如动辄三阶之上的修真者们，为什么没有毁灭大虔皇室，自己掌控资源，而是隐世不出，甚至很多凡人都不知道有修真这条道路。至于龚飞熊和队长的交谈……两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在互相试探而已，毕竟你已经暴露了控火能力的存在，搞不好会让龚飞熊以为我们也是哪家修真门派的人。”
片刻之后，郅牧七绕八绕，总算将龚飞熊搞得糊涂了起来。
“难道，已经有其他的宗派捷足先登了？是玄火正宗的人，还是皇室那边的乾坤道门？”龚飞熊终究是城府极深，既然郅牧不愿意说出身世，那他也完全不着急暴露自己背后的宗门。想到这里，他的神色也淡漠了几分，端起茶水，显然是送客的意思。
郅牧见状，知道垃圾话只能拖延一时，自己必须上干货了。
“龚将军可知，我等非是不愿得您引荐，只是还有使命在身！”
“哦？什么使命？”
“便是那兵部和枢密院都在找的东西！如今我进京考举，也是为了隐藏在兵部之内，好计较宗门大业啊！”郅牧递上一架造型华丽的手.弩，神色诚恳的说道，“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大虔气数将尽，我道门久受欺压，如今正是好机会啊！”
这宝物自然是从那个轮回者弩手身上抢来的，但却不是暴露在人前的那把符文弩，而是另外审问出来的，具备火系法门的史诗级武器。放在龚飞熊这种久历军旅之人的身上，刚好有着防身的奇效，倒是正相匹配。
可惜，另外的那位特种兵意志坚韧，郅牧没能从她身上得到任何道具或情报。
“你竟然有这种图谋？！嗯……这弩机确实不凡，也就只有你们玄火正宗的人才能造得出来……”龚飞熊再也无法保持那种笑呵呵的面具了，他站起身来，有些贪婪的看了看那把造型华丽的武器，面色沉重的左右渡步，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既然是你们玄火正宗的谋划，那我自然不好说什么，看在同为道门大业的份上，我可以帮你疏通进京的关系，不受兵部或者枢密院的裹挟，只是那白家的势力不小……还要靠你自己去争取！”白家属于世家门阀，自身大多有着传承，不需要去跟兵部的苦哈哈们积累军功兑换功法，只被枢密院卡着官职，所以基本都是文官派的人。
“记住，我今天叫你们过来，只是为了写一道推荐人才的奏疏交予陛下，跟道门、宗派之事无关！”
“是！谨遵将军之命！”郅牧用力抱拳，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很快就离开了。
……
“我已经听你的建议，将杜蒙几人送了出去，这可是几个不错的棋子啊……”过了一会儿，龚飞熊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中说道。
“大人，我稍后就会派遣几个好手过来，您大可放心……”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骤然响起。
“嗯，你对那武进士怎么看？”龚飞熊的神色阴冷，丝毫没有那种平易近人的模样了。
“他绝非什么玄火正宗之人，也跟咱们不是一条心，难堪大用！但假如他们身上真的有那份东西……那也只能捏着鼻子用了……”
昏黄的烛火闪烁，照亮了一道令人惊惧的鬼影。
……
“所以……我们这就算是完事儿了？”艾琳回头看了看都指挥使的府邸，心里还有几分茫然。
一把史诗级的武器，就换了一封推荐的奏疏？而且那龚飞熊还不能保证郅牧一定能做官，这到底值不值得呢？
“这封推荐信只是为了抹平跟白家的实力差距，让他们不会用朝堂上的办法，比如队长还没有大虔户籍之类的明面手段把我们拒之门外，但暗地里的小动作，比如刺杀下毒什么的，肯定都少不了。”关敏笃定的说道。
换句话说，在大家都有关系的情况下，等到了京城殿试的时候，自然是谁的实力最强，就把这职位给谁咯！
说到最后，其实还要靠手底下的功夫见真章。
“不过可惜的是，这次没有试探出龚飞熊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就在我们刚才闲聊的时候，龚飞熊后面的帷幔里一直有人在窥探我，应该就是那个指使杜蒙的轮回者了。”郅牧已经暗自记住了这份气息，如果下次再遇到那人的话，一定可以轻松认出。
他们随意找了家客栈，小住一晚，第二日清晨天刚亮的时候，郅牧就听到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恭贺山阳县王进士，高中金榜，州府第二！”
“什么玩意儿……”昨夜轮到郅牧守夜，刚刚才睡下，是谁怎么讨厌，扰了自己清梦？
“恭贺山阳县王进士，高中金榜，州府第二！”然而，这声音并未随着郅牧的疑问而消退，反倒愈演愈烈了。
看着关敏似笑非笑的神色，郅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长叹一声：
“哎，这便是考举的风俗啊，没想到我也能亲身体会到……”
大虔朝廷重视武举，并且会把每次考举成功的名单张贴在官府的露布之上。因此就诞生了一种专门恭贺举人进士的职业，他们会敲锣打鼓的到处宣传武进士的美名，然后去这位进士下榻的地方讨取赏钱。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太过吝啬的，都会在大喜之下给些好处，享受这难得的称赞。
郅牧一打开门，就有礼花爆竹送上，为首的一人嗓门洪亮，恨不得要把全真定府的人都吵起来看热闹。
没办法，这武进士的第一名是白家白龙度，公子哥可是住自家府邸的，他们这些闲散人士进不来，也不需要这种虚名，因此大家都盯上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第二名。
郅牧无奈之下也只好入乡随俗，打赏了不少铜钱银粒，众人这才散去。
“这便是人情世故啊，一朝出名，天下皆知！”其实不只是大虔朝廷，就算是在郅牧所熟知的那个历史上，诸如榜下捉婿之类的事情也不少。意思就是每到科举放榜的那日，无论是世家、富豪还是官员，都会早早的等待那里，见到排名靠前的举人进士就抓回去，当夜就送个女儿成亲！
郅牧正感慨着次方世界的风俗，却突然眼前一花，几张拜帖就被递到了自己的手里。
“进士老爷，我家主人是真定府同知胡大人，听闻老爷高中金榜，特意摆了酒席……”
“进士老爷，我家主人是真定府安抚使秦大人，家中有女，带字二八……”
类似的恭维声、讨好声不断传来，若不是郅牧考的是武举，他们知道靠几个家丁抓不住武者，否则早就叫人把自己绑回家成亲去了！
“风声紧凑，扯呼！”郅牧默默看了看把客栈围得水泄不通的众人，念着不知所云的暗语，拉起关敏和艾琳，顿时施展轻功溜走了。
“大虔皇城，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