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即使背负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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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火药呢？”宋仪试探的问。
“火药？难道你要用火炮炸他们？怎么可能打的中！”有人质疑道。
“不是用火炮。”宋仪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是在粮草车上装满火药，等蜀军劫粮时……手动引爆！”
他说这话时心中还是会受到良心谴责。因为这样做，就相当于让己方的士兵和蜀军同归于尽！
顾天行深深的看着宋仪，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帐中沉默了很久，还是蓝玉打破了沉默：“那可需要不少死士。”
死士，那可是九死都无一生的卖命活。
“但能挽救更多人的命。”宋仪低声的接口。但声音虽小，在这个狭小的帐篷中足够被所有人听到。
又是一阵沉默，凡是涉及到良心与利益冲突的问题，都是最最敏感的，没人肯轻易表态。换句话说，现在在场的每个人都想牺牲掉少数几个人以换取更大的利益，但没人愿意承担未来的骂名。
帐中的气氛逐渐变得凝固起来。
“唉……”顾天行重重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说：“这还远未到穷途末路、生死存亡之关头，这种同归于尽的招数，能免还是免了吧。”
随着顾天行的这声叹息，现场的空气也开始重新流动起来。诸将也附和着点头赞同。
“还是大帅明断。”既然老大都决定了，宋仪没必要再多言。但他知道，刚才陷入沉默的时候，顾天行距离点头同意也只差半步，但终究还是恻隐之心压过了邪念。
众人又开始重新讨论粮草保障的问题，只是到最后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结果。
蓝玉的想法是干脆另开粮道，由其它路径运粮草进川，但绕路太远，至少要多行五百里路程，不仅时间不赶趟，沿路损耗也过于大，等送过来了，一车粮食也变成了半车；
还有将军提议以虚掩实，多派几队运粮队，其中只安排一队承载粮食，其余队伍均带空车，以此迷惑敌人暗度陈仓，但施行起来也有难度，一来太费人手，二来依然处于被动，粮草命脉依然会被蜀军掌控。
“要不然只能学习蒙古人的做法，以战养战，每一场战斗都追求速战速决，迅速攻下城后掠夺敌方的储备供养我军，只要打得速度够快，就能够实现。”宋仪建议。
“速战速决在川蜀之地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蜀中君臣上下皆是无能之辈，有天险相护，也难以轻松取胜，更别提他们还有积极抵抗的想法……”顾天行否定了他的想法。
“我们现存的粮草够维持几天？”宋仪问。
“随军只能携带半月的粮食，不然太过累赘，如今消耗已经过半，只能勉强支撑六七天了，剩余的都要分批运送过来，下一批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一位主要负责粮草的将军回答。
“莫非只能用那些个损阴德的手段了吗？”蓝玉忧愁不已，他可不想因此被百姓唾骂百年。
“哪还有比发动战争更损阴德的事呢？”宋仪站起身来，走到正中间，郑重地对首位的顾天行说：“如果真的有地府存在，我们这些在血泊中打滚的人，全都逃不过阎罗的审判！何须顾及多几条人命！如果诸位是担心被世人唾弃，那就请赐予我一个足以参与决策的身份，接下来就让我来做这个遗臭万年的罪人！”
他也不知突然之间哪来的勇气，跳出来大声宣布。他实在受不了这些名将们婆婆妈妈的行为了。要说不舍下杀手，但他们之中每一个人手中的命债都够写满无数个账本了！
“大帅！不能再犹豫了，您难道忘记了这是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战争吗？如果因为一时犹豫错失战机，导致功亏一篑，那大汉陷入险境，要付出生命的就可远不止这几个人了！”他抱拳半跪，请顾天行趁早决定。
在场的几位将军无不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顾天行没有立刻回答，继续保持沉默。
“也罢……我们这么些人，又怎用得着你这个小家伙来承担后果！”顾天行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
“大帅，那……”蓝玉见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也松了一口气。
“遣信使回去，招募死士，带上火药，将蜀国的那些老鼠一网打尽！”顾天行语气坚定地下令。
“遵命！”蓝玉得令，当即钻出帐篷安排信使。
送信和送粮草还是大有不同的，送信一人足矣，不管是速度还是隐蔽性都远胜于粮草臃肿缓慢的队伍，而蜀军的伏兵多半只会隐藏在山地之中，根本不可能捕捉到一人一马的行踪，因此安全性完全可以保证。
在这之后，宋仪被嘱咐：凡是此次的谈话内容，一概不准外传！之后才放宋仪回去了。
宋仪走出帐子，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次的商议真是持续了太长时间。
“二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小黑远远就看见了走过来的宋仪，连忙迎了上去。
“他们有一些事情要问我。”宋仪简单的回答，没有透露具体的内容。倒不是他信不过小黑，只是怕隔墙有耳。不管在哪里都总会有好事之人，无时无刻窥探着你的秘密。
“嘿嘿，二哥你这么受欢迎，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当将军了吧？”小黑的笑容里多少带着些羡慕。
“不可能的，当将军得能打才行，三弟你才有这前途啊！”宋仪也笑着揽过小黑的肩膀。
二人有说有笑，如果不是身处前线，这一定会是一个愉快的夜晚吧。
“我……说不定就此迈上了成为恶魔的第一步……”
在笑容的掩盖之下，宋仪的心底却发出如此悲鸣。
………………
“大帅，那小子可不简单，平平静静就能说出让人去送死的话，我们这几个久经沙场的老家伙都做不到哇！”昏暗的帐篷中，那个姓黄的将军对顾天行感叹。
“如果给他时间，没准儿真能成为一代大将。”另一个将军也跟着说。
“不。”顾天行摇着头说：“为将者仁心，只有为君者才冷血。他……说不定有帝王之相。”
说这话时，顾天行紧紧盯着面前悬挂的疆域版图，他自己也说不清心中是喜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