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开国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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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之轩捋着胡须沉吟片刻，才回禀道：
“陛下，臣认为可以封伯。”
赵堂渊挑眉，“才给个伯，是否低了些。无论是救了红妆的命，还是发明制盐法可都是大功。”
何子昂脸色如常，心里却暗自嘀咕，不知道裴之轩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回京时，公主殿下可是专门交代过，争取能要个侯爵的。
“陛下，救公主的性命和发明制盐法的确都是大功，但是这些只能勉强算是军功，不算纯正的军功。
若是封的太高，恐怕惹来非议，对陈南自己也不利。”
裴之轩解释道，这个说法倒也有理。
大周立国不久，封爵最看重的还是军功。
陈南的这两件功劳，都能和军功扯上关系，但又不是纯粹的军功。若是因此封赏太过，还真有可能惹来某些将军的不满。
只是皇帝对这个可以称得上老朋友的臣子很熟悉，知道他肯定还有后话，就笑道：“裴卿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来吧。”
“陛下圣明。”
裴之轩拍了记马屁，然后道：“只封伯的确封低了，但若是封‘开国伯’呢？”
赵堂渊先是一愣，旋即大笑着虚点裴之轩两下，笑骂道：“老狐狸。”
何子昂脸上也禁不住露出微笑。
妙啊！
别看只是在爵位前加上“开国”两个字，意味绝对大不相同。
“开国伯”意味着与国同休，但凡能加“开国”二字的，都意味着是皇室的绝对追随者，只要后人不作死犯下谋逆这等大罪，将世代都能继承伯爵爵位。
今日皇帝心情不错，何子昂在宣政殿待了足足两个时辰，还陪着皇帝用了下午茶，在皇帝显出疲惫后，才起身告辞。
裴之轩也顺势请辞，和何子昂一起出了宣政殿。
裴之轩在前，何子昂落后半个身位。
即显现出地位差距，又不妨碍交流。
只是在宫城内时，两人交流的还都是军政事务。
等到出城之后，裴之轩才以极低的声音道：“没能达到预期目标，伯玉可有不满？”
何子昂微微低头，“裴公说哪里的话，虽然殿下的预期是封侯，但能封‘开国伯’也已经是极好的。卑职在此替殿下，替仲羽谢过裴公相助。”
裴之轩笑笑没说话。
不远处裴家家仆驾着马车在等候，他朝马车走去，何子昂跟随其后，将其送到马车前。
“裴公慢走。”
裴之轩坐进马车里，忽然又将门帘掀开。
这显然是有话要说。
何子昂急忙凑过去。
“伯玉，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胆子大到捅破天的少年郎了。那个叫陈南的小子，竟敢说出那等话，让老夫对他生出几分兴趣。
等他回了京，带他来见见我。”
此刻的裴之轩跟在宣政殿大不相同，虽然依旧温润和煦，但那双眼睛却深邃睿智。
“是，子昂记住了。”
目送裴家的马车远去，何子昂才折身朝一侧走去，翻身骑上自己的马。
“将军，回府吗？”
有亲兵问。
何子昂脸色凝重：“不，回公主府。”
裴之轩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仲羽说了什么胆大包天的话，而且怎么会这么快传入京城？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补偿的目的，赵堂渊封给兰陵的公主府格外的大，比秦王府、齐王府的都大。
只是兰陵向来不慕奢华，公主的布置装饰都很简朴。
裴之轩带着自己的亲兵直奔公主府，门子听到马蹄声，急忙跑出来查看，远远就看清楚来人后，急忙又跑回府里扯着嗓子喊道：
“何将军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的人都面露喜色，殿下这次离京已有半年之久，虽然也时常有书信回来，但总不及亲耳听到来的真实。
还不等众人涌到门外迎接，马蹄声已经停止。
紧接何子昂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府门内，从背后揪住门子的衣领，笑着呵斥道：
“小德子你喊什么喊？”
小德子名叫韩德，跟毛球一样都是娘子军战士的遗孤。
何子昂对其也颇为亲切，小家伙自然也对其不犯怵，笑的眼睛都快找不见了，
“将军，张记室交代过，你若是回来了，必须立刻汇报。我来不及赶过去，只能用喊的。”
“你小子向来是理由多。”
何子昂松开小德子，正好张记室也从府内赶了过来，正满脸喜色的迎上来：“伯玉兄，不是说好你先回府，晚间才过来吗？”
“光明兄，有件急事，某不问明白，心里不安。”
见何子昂神情凝重，张晖也脸色一正，两人直奔张晖的职房而去。
“伯玉兄，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陈主薄封爵之事出了意外？”
刚进职房，张晖就急忙问道。
“不是封爵之事。”何子昂摇头：“光明兄，京中近日可有什么流言盛行，关于仲羽的？”
张晖虽然只是兰陵幕府的六品记室，但其人却是最早追随兰陵公主的老人之一，对兰陵非常忠诚。
而且张晖本人也颇有才干。
在马孝存、何子昂等人都跟随兰陵公主出征期间，偌大的公主府就交给张晖管理。
而且张晖还肩负着留意朝堂动向，随时给兰陵公主提供消息的职责。
“流言？原来伯玉兄你还不知道这件事。”
张晖拍脑袋：“是有关于陈主薄的消息，但并不是流言。相反，咱们还帮助散播了一番。”
什么？
在何子昂的疑惑中，张晖将陈南在绵山讲话的事讲了一遍。
因为旬月以来，何子昂都在行军中，接受的消息并不全，进城之后先是去了齐王府，接着直奔皇城，没来得及跟张晖接触。
自然不知道此事。
“大概五天前，某接到殿下的暗信，说让某安排些人手，暗中推动一番，将陈主薄的话散播出去。
到了这两日，这件事已经在朝堂高层人尽皆知，市井上也多有流传。”
原来如此。
何子昂心头石头落下。
“仲羽曾经跟我说过，要解决娘子军的困境，最大的阻碍就是陛下，必须要让陛下认识到娘子军存在的必要才行。
想必那时，仲羽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而绵山的事正好给了他机会，他就顺势推动了此事。”
何子昂很快就想明白了，只是他忍不住皱眉。
说出那番话，的确对娘子军非常有利，但对陈南本身是非常不利的。
同时得罪太子和秦王不说，恐怕在皇帝哪里也落不下好印象。
毕竟间不疏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