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徒弟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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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摆动的双手一停，她眨了眨呆滞的双眼，干涸的嘴唇微微蠕动，似有话要说，却因长年被关牢狱，不知道怎么和人打交道。
一阵酸涩涌上心头，孟玥轻握着她的手，看向张县丞的眼神骤然一冷，“县丞大人，难道孩子被绑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成？”
这贱婊子早不来晚不来，偏这个时候来给孟玥涨气势，张县丞越想越气，早知道就让她死在牢里了！
一人混在人堆里说道：“这人命关天的事怎么可能是小事？！”
百姓看不过眼，纷纷附和道：“县丞大人连这都置之不理，难道他没有孩子吗？”
“人家是官老爷，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会为我们老百姓着想，在他心里，我们连根草都不是！”
见周围的百姓情绪越来越激烈，张县丞大声喝道：“住嘴！谁要是再敢多说一句，通通抓进水牢！”
众人瞬间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他们可不想变成妇人，被关在那无天日的牢狱中。
孟玥算是长眼见了，天高皇帝远，在这偏远的地方小小芝麻官都能如此嚣张，用自身的权势欺压百姓，完全没把百姓当人看。
她忍不住鼓掌道：“县丞大人真是英明，你以为堵住众人的嘴，你做的亏心事不存在了吗？”
张县丞气的脸色发青，朝着后面挥手道：“来人，给我这个毒妇抓起来，本官绝不会放过她！”
一时间，十几个衙役朝着孟玥的方向逼压过来。
沈迟眉头紧紧皱在一处，忍不住喊道：“娘，小心！”
沈慕辰挡在孟玥身前，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娘子，你先上章德的马车走，一切从长计议。”
孟玥眼眶隐隐发热，唯一的逃离机会，他却给了自己。
虽然这个书呆子话不多，每次和人争论的时候只会傻傻站在后头，可一旦她真有什么危险，他永远都会挺身而出。
但孟玥还是站在原地，眼神坚毅道：“我不会走的。”
如果她现在逃跑了，不但默认了自己有罪，还会连累到沈慕辰和三个孩子，别说科举的前途会毁于一旦，可能还会被牵连关入牢房。
但她不后悔自己说出这些话，如果没有自己的出头，以后还会有更多无辜的性命牺牲，那些盗匪的猖狂，全因为官府的不作为。
她答应了替妇人讨回公道，不允许自己退缩，就算关进牢房又如何，她一定要让张县丞受到应有的惩罚。
孟玥身后站着无数老百姓，他们炽热带着期盼的眼神，几乎灼伤了后背。
她拿着银针，望着逐渐包围过来的衙役冷声道：“别过来，你们会后悔的。”
以前看过猴哥大闹天宫，今儿个她来效仿一翻。
衙役头站在一旁，急的脑袋都冒烟了，要是让知县得知此事，他不得跟着孟神医一同进水牢。
就在衙役发出嘲笑声往前走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给我住手！”
众人转身，只见身着官服的沈知县从马车下来，带着威慑力的眼神直扫这边。
“张县丞，你好大的胆子啊！”
沈迟松了一口气，这个伯伯他见过，人讲道理又明是非，娘亲不用被关进牢房了！
沈知县走过来，看着站在门前的张县丞道：“有人跟我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孟神医来官府伸冤本就理所当然，而你坐在县丞的位置上，不为百姓着想，还妄想将人关进牢中，该当何罪！”
谁知，张县丞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沈大人，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刚来没多久的你可能不了解情况，有些事可不是你能说的算！”
他在京都有人脉，得知沈知县本是名门望族，前途无量，却因得罪圣上贬放在这偏远之地，不出意外几十年都回不去京都。
官府里全是他的手下，这所谓的沈大人空占着知县的名头，实际还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你！”沈知县伸出食指，愤怒地指着他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自己刚来这里时，眼前的人还表现的看不出丝毫破绽。
可过一段时间，他才发现官府里的衙役全是吃着月银不干活的，还这一切全是张县丞搞得鬼，为的就是在这小地方只手遮天。
他明面上不做反应，私下不动声色地培养亲信，在学堂和书院中来回走动。
今日要不是他来的及时，孟神医真被抓进牢里，以他现在的实力完全不能对抗张县丞，恩人的后果不堪设想。
“过分？”张县丞不再掩饰，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放声嘲讽道：“我让你继续做知县，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然现在的你只能在家老实待着，哪有还有这样的威风指责我？”
孟玥不敢相信小地方的县丞能这样欺负京都派过来的知县，冷着脸道：“你这般嚣张，要是让京都的官员得知，可有想过后果？”
张县丞仰天大笑，指着沈知县说道：“你可知他为何不敢违抗我？如今的他犹如丧家之犬，为了妻儿只能在我面前忍气吞声。”
他看向孟玥得意道：“告诉你，我姐可是丞相的夫人，就算是京都的官员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更何况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谁放着锦衣玉食不享用，跑这么远的地来受罪？”
孟玥脸色微沉，难道只能让这种人渣为所欲为吗？
她不甘心！
就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是吗？”
孟玥猛地回头，只见章德气势大变，原本憨厚的外貌在此时让人不敢直视。
她心里燃起一丝希望，自己都快忘了这个便宜徒弟，能拥有免死金牌的他，想必身份也不一般。
章德穿过衙役，只身走到张县丞面前，周身的气势冷如飞鹰，“现在，马上给我跪下。”
沈知县不敢思议地看着章德，难怪方才总觉得哪里眼熟，却又说不上来，如今总算是能和心中的那位大人对上了。
张县丞还没见过如此嚣张的人，可胖又矮的他显得格外没气势，只能扯着嗓子叫唤道：“你们这些蠢货，没看到人都走到我跟前了，还不过抓住他！”
衙役挠着头不解道：“大人，不是你说的抓这女人吗，我们到底抓哪个？”
张县丞气的吐血，跳着脚骂道：“你们倒是抓啊，我都喊了好几回，影子都没捞到，一群蠢货！”
章德眼神一厉，拿出胸口的令牌面向众人，“我看谁敢动手？”
张县丞不以为然，他听王曼花说了这人有免死金牌，可那又怎样？
也就村里没见识的人会吓得走不动路，在他面前，别说免死金牌，就算是圣旨都没用。
这穷乡僻壤，和京都隔着十万八千里，这里的消息传不过去，那儿的旨意他也可以视而不见。
可沈知县一句话彻底让他懵了，“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可是将军的令牌。”
“将、将军？”
张县丞不敢相信地凑到令牌面前，上面的字眼刺的他眼睛生疼，此时他宁愿自己瞎了。
章德却一脚将他踹到地上，半点面子都没留，“老子是个粗人，在战场上打打杀杀惯了，看到你不打一顿不舒坦。”
说完，他直接将肩上的刘院长扔到地上，对着张县丞的拳打脚踢。
他都不敢跟师傅说一句重话，这狗官竟然还敢威胁他师傅，看他不好好收拾他！
百姓和书院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他们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京都派来的知县，这大战杀敌，赫赫有名的将军只在梦里出现过。
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沈迟迷茫地眨了眨眼，“爹，是我听错了吗？章叔叔竟然是将军，是保家卫国的将军吗？”
同样吃惊的沈慕辰点头，“是。”
沈迟双眼一亮，看向章德的眼神里带着仰慕和敬佩。
一书生也羡慕地感叹道：“刘院长竟然被将军扛在肩上，现在才放下来，这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啊？！”
刘院长，“……我真的会谢。”
其实他从沈知县说话的时候就意识清醒了，却碍于这傻大个身强体壮，他怕又一次被打晕，所以强忍着闭眼没说话。
还想着等会好好收拾他一顿。
如今听着张县丞杀猪般的哀嚎声，刘院长全身僵硬，别说收拾了，他现在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心中默默流出两道泪。
这沈夫子明明是最没有权势的，怎么会娶到一个如此聪慧厉害的娘子，她收的徒弟竟然是京都的将军！
章德将人狂揍一顿后，心里总算是解气了。
他指着奄奄一息的张县丞，对着衙役吩咐道：“给我把这人关入水牢，手和脚都绑上，隔一个时辰就将人浸一回，但是不能让他淹死。”
衙役们两股战战，头点的只能看见残影，“是，将军！”
孟玥在心里给章德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她徒弟，这方法够折磨人。
古代的水牢，不用去都能想象有多脏臭，这隔一会就要喝上一肚子，想想就可怕。
解决完张县丞后，章德目光阴沉地看向刘院长，“身为一方院长，没有以身作则罢了，还伤害无辜小儿，滥用职权，把他押进牢房，我待会好好审讯一番。”
“再是沈夫子……”
孟玥耳朵瞬间支棱了起来，沈夫子，不是她相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