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立场失和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佳人倾!
苏砚道：“他们弹劾你也只不过是宣泄一下罢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他们还不能直接动你。”
姜黛悠悠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这么做？”苏砚忽问。
“嗯？”
苏砚抬眼，看着姜黛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帮大都督？”
姜黛神色有些轻淡，不置可否。
苏砚有太多的不确定，他低低道：“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动他的是吗？”
不管她有没有记起，不管她有没有爱上自己，哪怕是将来她和自己已经成亲了，她也还是会站在褚昱那边吗……
姜黛皱了皱眉，嘴上却笑道：“苏砚，当初我们怎么说的来着，你娶我，但是不会干涉我，不管我的立场在哪里，也不管我要做什么。我们可以结为夫妻，但在这些朝中事上，你是你，我是我。还记得吗？”
苏砚缓了缓，将那股急迫和沉郁的感觉压抑下来，道：“我是说过，你可以去为你尹家筹谋，可以不依附于我，但你不能站在与我敌对的那一面。”
他深吸一口气，又温柔又痛心道：“姜黛，你是我的未婚妻，即使不能夫妻同心，也不能做敌人渐渐疏远。”
姜黛轻声道：“原来你只当我是在帮大都督？”
她淡淡笑了一下，又道：“你举荐大都督去战场拼杀，便是为了夺取他锦衣卫的指挥权？”说着她定定地看着苏砚的眼睛，笑意不再，“他在疆场上抛洒热血的时候，你却只想着争权夺利？苏砚，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苏砚心头猛地一窒。
姜黛平缓道：“太平时期，你的那帮文臣们瞧不起武将，认为那粗鲁又野蛮。到了战时，武将用性命建起来的功业，他们又开始紧张惧惮，一心想着削权。但是现在，大都督才刚去，他要去前方为国杀敌、保护边境和百姓，而你们想的就是怎么剥去他身后的依傍，是吗？”
苏砚问：“所以你就帮他？”
姜黛道：“我是帮我自己，不过你要是认为我在帮他，那就是吧。等他踏平了祁岐，转头知道朝廷如此凉薄待他，他还回京来作甚？你是要把他永远留在边境吗？那样的话，到时候你可对付不了他。”
苏砚肯定道：“不，他会回来的。因为这里还有他重要的人没一起带走，即便他踏平了祁岐，手里的锦衣卫全数被收走，他也是会回来的。”
姜黛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道：“那就没办法了，我必须更得帮一帮他啊。你说他要是回京来，手上的权都被你给剥得差不多了，朝堂上首辅和大都督不就两党失衡了么，我尹家还怎么在这夹缝里安然生存？”
姜黛看向苏砚，挑眉又道：“不然你当皇上为什么最终采取了我的建议？你以为他喜欢一党独大么，当初提你做首辅是为何，不就是为了平衡朝堂、势均力敌么？”
苏砚看着姜黛，久久无言。
他知道，她不是甘心受人掌控的人，即使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她也依然会按照她自己的主见来行事，不会对他有半分妥协。
苏砚不禁会想，倘若，倘若是褚昱……她愿意为他妥协吗？
苏砚心里苦涩，她为了那个人连生命都可以付出，妥不妥协又有什么重要的？即使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也还是会帮他，还是会为他着想。
苏砚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有些悲沉地看着姜黛，道：“所以，哪怕以后你我为夫妻，你也不会为我妥协一下，该对立的时候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与我对立吗？”
姜黛沉默片刻，道：“我没有与你对立，我这么做只是基于我的判断和考量。当初我答应嫁你，不就是因为你不会干涉我阻碍我吗，现在后悔了？”
苏砚苦笑道，“我只是希望你也可以在乎我一点，一点点就好，真的。”
姜黛道：“我正在慢慢学。只是我不愿意因为我个人而放弃尹家的利益，我也不愿意看到将军拼死沙场、朝廷兔死狗烹的局面。如果你认为这是对你的不在乎的话，”
她看向苏砚，平静地问他，“那你能多在乎我一点，为我放弃眼前得失，为我平衡朝廷左右，为我让将士安心在战场杀敌吗？
“若是真让你这次拿去了卫厂的指挥权，下一步你会如何做？砍去大都督的手足，拔除他的势力，你首先就会对我义父一家下手，是吗？然后接着再收回各边防的兵权，等他一回来，便无权傍身，只得任你宰割。”
苏砚抿唇，道：“姜黛，你想太多了。”
姜黛定定地盯着他，眼神凉薄如霜，道：“不妨与你直言，你要是敢动他们一根头发，看我会不会对你客气。”
姜黛继而眯着眼，又看了看屋门外高阔的蓝天，轻声道：“你在乎我吗？许是在乎的，但你在乎的不是完完全全的我，你在乎的是我有多在乎你。”
苏砚哑然良久，后应她道：“总得有人往后退一步，好，我退。这件事到此为止好吗，往后我们谁都不要再提。”
姜黛脸上恢复云淡风轻的笑容，仿若当真是过去了，他们之间没发生过一丝一毫的不愉快一般。
她笑道：“你说到此为止便到此为止吧。以后都不提了，免得伤感情。”
她和他一样善伪装，在人前总是温和的一面，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愤怒、不满、哀伤和悲痛流露于人前。
她前一刻对你冷清凉薄，后一刻便能对你笑容满面。
真当她不把这一切放在心上吗？真当说出的话是消散的云烟，根本对她造不成丝毫影响吗？
毕竟她有那样一颗玲珑心，她只是顺着他的意，不与他深究计较罢了。
苏砚离开时，桌上的半盏花茶都凉透了。
他离开得匆匆，不做半刻停留，也没有一次不舍地回眸，像是有些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