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顺应天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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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云看着一脸戒备的万昭懿，亲自给她斟茶，从容不迫地解释：“我没有校尉跟相公结识得早，但是知道这个事也不过三两日间。就如您所说，相公是个不会撒谎的，宁云想知道这个还不是轻而易举？”
她看着万昭懿有些闪烁的眼神，继续着刚刚的话题：“校尉如今回来，再想回去已是不可能了。朝中兵力不足，想来您回来前的最后一仗定是打得吃力无比吧？”
这话说的万昭懿心里都狠狠向下坠了一下，边疆的事情她拼命封锁，为什么还会被知道？
可惜，这个事温宁云根本不需要去特意了解，朝中文武官的对立已经摆上明面，边疆戍守的哪一个能好过？万昭懿这一次回来也不是凯旋授封，而是万家和郑家商议多次后不得已的决定。
万昭懿到底是个女子，一旦朝廷乱了，若还留在边疆，她就会成为文官最好的下手对象。为了不让女儿受到伤害，万明辉不得已下了召回军令，便是以万昭懿战功卓著，回京授封为由。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万姑娘有没有细细想过……”温宁云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万昭懿，随着她的话说出，万昭懿的脸色越来越差，“自陛下登基以来，可曾见过武将升迁的？恐怕不贬黜、不杀头就已是开恩了吧？”
她爹在骗她。
这个念头瞬间萦绕在万昭懿的心头。
是啊，她战功无数，却久居六品官位的事不是没有疑心，更不是没有上书……
“你的意思是，武将现在再无出头之日？”万昭懿不愿意相信自己心里的答案，“如今国内的叛贼四起，边疆各部族蠢蠢欲动，武将……”
“万姑娘，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温宁云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你心里全都明白，为什么还要骗自己？你愿意跟我坐在这里谈，不就是想证实心里的答案吗？怎的到了这步又变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万昭懿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她想知道肖氏一族的死因就是要了解朝中的局势，她到底不愿意相信什么？是不愿接受幻想国度的破灭？还是不想面对家族的衰败？
温宁云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过头看着一旁一眼不发的郑显允：“相公，你是将军府最后的希望，你没办法躲一辈子。公爹和婆母不可能护我们一辈子，这个家还是需要你撑起来。”
这句话无疑是提点了万昭懿，原来温宁云想求她帮忙的事是把郑显允扶起来。可是温宁云的做法就是跟她父亲背道而驰，她就不怕日后受了委屈连娘家都没有吗？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温宁云只是选择了一个，她深谙父亲在朝中做的一切。武将自皇帝登基起就迎来了暗无天日的日子，若这是个太平盛世，倒也罢了，一个乱世不用武将震慑外敌，要么是武将无能，要么国君昏庸。而大锦王朝，只会是后者。
“我不要！”郑显允激动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连连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她们，“休想让我去那个地方！我好好读那些无聊的书，当个小官也能养家！”
“你别傻了，文官不会接受你成为他们的同僚的。”万昭懿毫不客气地戳穿，“就是你学富五车，考取状元，也不会让你以文官身份站上金銮殿的。”
万昭懿有些佩服地看着温宁云，点头道：“你放心，郑显允从明日就跟着我手底下的兵一起训练好了。以他的悟性，我想不出两月就能脱胎换骨。”
温宁云伸手拉住温宁云的手，眼中满含痛色，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真相：“万姑娘，肖家的灭亡，是陛下的手笔。”
在万昭懿回京前十天，吏部的一个官员就照着温景如的吩咐向骆萧惟提及万昭懿的官位，本意就是想将万昭懿拉下来，甚至想以此激起骆萧惟的怒火，进而使得万家也一起覆灭。谁也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来了肖家。
肖家一门上书，向皇帝细数万昭懿这些年的战功，更是以项上人头担保万家没有谋反之意，武将没有谋逆之心。谁知就这一句话把骆萧惟惹火了，他直言取了肖家一门的人头这些人的心里肯定是连谋反的想法也不会有了。
“陛下是什么样子，我想你在边疆也有所耳闻，他最恨给武将求情的人。肖家踩了雷区就算了，还细数你的功绩，陛下一定会恼火。”
温宁云的声声叹息如刺般扎在万昭懿的心上，这都是那个昏君的错，那她干嘛还要为了这个家伙的江山卖命呢？
“你别想着造反，百姓现在已经过的苦不堪言了，你若是反了，第一个倒霉的不会是陛下，是你从前在沙场拼命守护的百姓。”温宁云一眼就看出万昭懿的想法，或者说，从肖氏一门灭亡起她就知道会迎来什么。
“你记着我的话，他为君，自有上天许他坐这位置的理由。你若是执意逆天，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届时若追悔莫及就全晚了。”
万昭懿沉声反问：“难道顺应他这些错误决断就是好的？他要是听忠义之言倒也罢了……他听吗？逼我们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忍？难道老天不会想收了这个昏君？”
她才不信什么天命，这世间哪里还有的注定的？早就被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给搅乱了顺序，既然乱了，她就要去把这混乱的局面给扭转回来。
她答应了温宁云助郑显允，可也因此，她想出了个好点子。
回到家时，父亲和母亲都焦急地站在门口等着她，看到她的身影，二人才放松紧绷的身体和神经。
“懿儿，今日出去散心可觉得好些？”万明辉看着万昭懿平静的神色想了好久才说话，他是个粗人，若是说错了什么，定会让心上伤疤未痊愈的女儿再添新伤。
“爹，我一切都好。谢谢您，为了保全女儿。”
正厅里，万昭懿跪在父母面前磕了个大头，不年不节女儿行此大礼让夫妇二人心中十分不安，二人齐齐看着她，万明辉紧锁眉头担忧道：“懿儿……你真的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