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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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林桂花想都没想就反对，还一脸嫌弃，“这也太难听了。”
“都说是贱名了，你还想要好听的？”
“人家都是生下来身体弱的起个贱名，你们弟弟生下来可有劲了，用不着贱名。我跟你们爹都商量好了，就叫大宝，以后大宝就是咱们全家的大宝贝。”
宋宴宁到底没能蝴蝶掉这个名字。
夫妻俩也不是第一次当爹妈了，当爹的和当妈的都有经验，生孩子的第一天顺顺当当过去。
到了第二天，听说了喜信的乡里乡亲就拿着红毯和鸡蛋报喜来了。
王翠芬身为妯娌，是陪着老太太一块过来的。
来的路上她还忐忑着，万一老太太见二弟两口子添了男丁，把对自家一对儿女的宠爱给移过去了怎么办。
等到了二弟家，看着老太太对林桂花这个妯娌依旧是一副不假辞色，对刚出生的小孙子也不像是多喜欢的模样，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递上匆忙买好的红糖鸡蛋，面上一派跟着高兴的模样，“恭喜二弟和弟妹了，你们夫妻俩也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老太太跟着轻嗯了一声，“有了儿子就别折腾了，这回吓了我一跳。”
言下之意，可别再想着偷偷再生一个了。
林桂花早就习惯自家婆婆那副刻薄样，这会也不觉得多失望，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痛快点点头，“不生了，我们有大宝一个就够了。”
接着又看向自家这位大嫂。她之前因为没有儿子，在这位大嫂面前一直都觉得抬不起头来，现在可算理直气壮。
你有一个儿子，我也有一个了。
你有一个闺女，我还有三个呢。
“大嫂说的是，我跟当家的可算是如愿了。就是我们夫妻俩没本事，大宝又小，前头就三个以后都得嫁人的姐姐，以后还得托大哥和大侄子多多帮衬呢。”
都是老宋家的男丁，你们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弟弟一家。
不得不说，林桂花还是有点自己的小精明和小算计的。
王翠芬原本笑得和善的脸上控制不住僵了僵，当着一众来道喜的乡亲们的面，暗地咬了咬牙，这才点点头，“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高兴没几天，接到自己所辖乡镇有超生人口出生举报的计生办上门了。
宋老二和林桂花早就想到有今天，夫妻俩也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毕竟孩子都已经生出来了，总不能再给重新塞回肚子里去吧。
要交超生罚款的话，他们一家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罚款也是不可能交得上的。
颇有一种滚刀肉的架势
看见来人，宋老二也只是慌乱一瞬，客客气气把两名计生办人员给请进了门。
林桂花现在在坐月子，家里红糖是不缺的，他还给人冲了两碗红糖水。
但夫妻俩先前预想的很好，但对经验十足的计生办人员来说，这种情况他们见多了。
孩子是人家亲生的，他们确实不能抱走，毕竟抱走了还得帮忙养着。
这户人家也确实可以算得上穷得家徒四壁了，整个院子一眼扫过，确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想抵超生罚款都没有东西来抵。
但这是还是得办。
等两名计生办人员离开的时候，家里倒是也没少什么东西，宋老二手上还多了一张由他亲自摁了手印的《社会抚养费缴纳通知》。
那两位计生办人员说的一些什么什么规定他也听得半懂不懂，一听只要摁手印就不把家里能搬的东西搬走，他就欢欢喜喜的摁了。
只不过等把那两个计生办的人给送走，他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一些心慌。
这事这么容易就完了？
于是宋宴宁刚放学回家，手上就被塞了一张被攥得皱巴巴的纸。
宋老二是越想越不对劲，后知后觉甚至想到了这纸是不是类似卖身契的那种东西，他又不敢跟还在坐月子的林桂花说，生怕把人也给吓着，就这么一直煎熬地等到了宋宴宁放学回来。
这一刻，他倒是有些庆幸闺女上了学认字了。
“二丫头，你看看，这上头都写了啥。”
宋宴宁扔下书包摊开纸只看了一眼最上面的那一行字，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了然。
“计生办的人来了？”
“半上午头上过来的，也没拿家里的东西，让我摁了这个东西就走了。”
“摁了这个手印就足够了。”宋宴宁偏头看向宋老二，目光在他不自觉颤抖着的手上顿了顿，“这是一份缴纳超生罚款的通知，你按了这个手印，就代表同意上面的条款。”
宋老二冷汗开始往外冒，“什，什么条款？”
宋宴宁大致浏览一遍后，用宋老二能听明白的话总结道，“超生罚款按照规定，是以咱们当地上年人均纯收入的三倍到六倍算，咱家算是情况比较严重的，按的就是六倍。”
她看着宋老二脸上冒出来的汗珠子，悠悠继续道：“比如你去年一共转了三百块钱，那你超生罚款就得叫一千八。”
这个数字让宋老二倒吸了一口长长的凉气，好一会才压着嗓子问道：“那要是交不上呢？”
“这已经算咱们家欠国·家·单·位的钱了，不能不交的，你总得赚钱养活一家老小吧，有了这张纸，计生办就可以留给你紧紧够家里吃饭的钱，其他的都收上去。而且还得尽快还，欠的钱每年还有一大笔利息呢。”
宋老二消化完这一番话手，整个肩膀都不知不觉耷拉了下来，什么都没说，拿着他的旱烟杆走到墙角郁闷去了。
他就知道，这是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解决了的。
一千八啊，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拿什么还？
砸锅卖铁都凑不齐！
宋宴宁看了眼拿着旱烟杆也不抽反而用来敲脑袋的宋老二，回头跟进来后就没敢出声说话的宋招娣对视了一眼，默默把手里那张纸给折了起来。
等姐妹俩没惊动宋老二悄悄走回西屋，宋招娣才小声问道：“二妹，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我也没必要骗他。”
宋招娣皱着眉毛沉默了一会，“这么多钱，咱爹得愁死了。”
宋宴宁：“他自找的。”
宋招娣：“······”
妹妹还是这么开口不饶人！
好在她也听习惯了。
晚上的饭自然是兄妹俩一块做的，宋老二有那个空闲也被那一千八给愁的没那个心情了。
还得瞒着坐月子的林桂花。
二月开春，地里的活不多，亲娘请不来，岳母又腿脚不便，闺女又没能劝动辍学回来帮忙，他不光要伺候月子还得照看小儿子，砖厂的活也没去干，心里还压着一千八的欠账。
一个月下来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
宋宴宁冷眼旁观，倒是宋招娣心软，看宋老二这么辛苦，一放学回到家就帮忙洗尿布做饭哄弟弟。
等到林桂花坐完了月子，他整个人这才松快几分。
来不及歇着，第二天就托人去砖厂报了名。
起码这份工作干一天就有一天的钱。
以前家里只有三个丫头，他不用忧心钱的事，想着反正都是要嫁出去的。
现在有了儿子，旁的不说，儿子大了总得娶媳妇，这年头彩礼一年比一年高，没钱就只能打光棍了。
虽然宋老二有了这个觉悟，也开始努力挣钱了，但也发现，在砖厂是真的不挣钱。
儿子小还在喝母乳，当娘的肯定不能吃差了，这一天天赚到的钱结果还还不够一家六口人花销的。
宋老二慢慢就发现，原本他以为自己有子就万事足，在村里就能抬起头了，结果事实上自己却是越来越愁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周末。
宋宴宁一大早出门，去蒋婆婆家探望了一下当初被她捡回来现如今已经三个多月大，还被蒋婆婆取了名叫宋安安的小女孩。
虽然没有母乳，但小丫头被养得很好。
大概是曾经被遗弃差点冻死饿死，这孩子也不像宋大宝似的天天闹腾，求生欲极强，不挑食不哭闹，好养得很。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已经白白嫩嫩很是惹人喜欢了。
宋宴宁留下逗弄了一会，又帮忙喂了点蒋婆婆省下来钱买回来的奶粉，这才回去。
刚回到家，就被破天荒没去上工的宋老二给叫住了。
“二丫！”
宋宴宁步子一顿，抬头看向堂屋门口，抬脚走了过去，“老宋，你今天没去砖厂吗？”
走得近了，她才注意到宋老二眼里满是血丝，看来这段时间熬得不轻。
“我今个去镇上转了一圈。”
宋宴宁站到宋老二面前，听他这么一说，“干啥去了？”
“我记得过年去你姥的时候，你说我做饭好吃，可以开一家卖饭的小馆子，这事真的准头吗？”
“你这是真打算开店，也不怕赔本了？”宋宴宁抬头，对上宋老二看过来的眼神。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的眼神。
这是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吗，宋老二这是被刺激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