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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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阳帝脸色阴沉地坐在高处，眼神始终没有落在跪在地上哭诉的郭淑妃身上，只沉声道：“朕已经派人去调察其中始末了，到底如何，慎刑司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郭淑妃听到慎刑司三个字已是脸色苍白，慎刑司的刑法只听着就叫人汗毛竖立，那些宫女如何撑得住，肯定会将她平日里的罪行一五一十地招出来。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却也只能强撑着再求轩阳帝，“皇上平日里宠爱臣妾，宫里的姐妹们自然都不喜臣妾，要是有人在慎刑司动些手脚，臣妾便再也翻不了身了，皇上当真忍心看臣妾受这冤屈么？”
太监看着轩阳帝脸色骤然多了几分不悦，连忙在一旁劝了句：“皇上既然说会还娘娘公道，那自然是最公正不过的，娘娘还是先回长乐宫好好养病吧。”
谁知郭淑妃竟是狠狠推了太监一把，带着哭腔道：“树倒猕猴散，眼看着本宫如今大势已去，连你们这些阉人也敢看本宫笑话，指使起本宫来了？”
那太监本是看皇上脸色好心劝她，谁成想竟受她这好一通讽刺，只站在一旁再不说话。
郭淑妃转头看着皇上又哭了起来，一双美眸里满是哀伤，“还说什么好好养病，如今连皇上都不肯相信臣妾，臣妾还不如一头撞在在这御书房算了。”
说着就起身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罗嬷嬷连忙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焦急道：“娘娘这是做什么，皇上既然让我们去长乐宫等着，那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苏芊洛冷冷地看着郭淑妃做戏，亏得这嬷嬷还是个聪明的。
轩阳帝着急忙慌将人送去慎刑司，又让她先回长乐宫，无非就是想给她个台阶，待支开苏芊洛和战北炤后，也好为她开脱，偏这郭淑妃是个愚蠢的，将轩阳帝这精心布的局生生搅了去。
“若是皇上今日不肯还臣妾清白，臣妾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轩阳帝看着她如此情形，隐隐有些动容，偏在此时，战北炤笑道：“怨不得皇上近日龙体微恙，前朝政务繁忙便也罢了，没想到后宫竟也这样热闹。”
这一句讽刺来的恰到好处，轩阳帝先前的动容之色悉数收了回去，被臣子看到这样的闹剧，轩阳帝面上自然是不好看的。
“既然郭淑妃不肯自己回长乐宫，那就拖下去禁足吧，待慎刑司的结果出来再做打算。”
这一句话很是冰冷，郭淑妃瘫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轩阳帝，她这次是真完了，看来轩阳帝是绝不会再顾念往日情分了。
“朕念你侍奉朕有功，准许罗嬷嬷伺候你，剩下的宫人便撤了吧，还有长乐宫的所有布置，都撤了去。”
郭淑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是禁足，其实已同废除没什么两样了，况且要是那些宫人招了，谋害皇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更何况她还谋害过不少妃嫔，那些不过一点错处就被处死的宫人更是不用说了。
罗嬷嬷看皇上这般重罚，便知道郭淑妃大势已去，只怕再难有翻身之力。
思量再三，罗嬷嬷膝行上前，朗声道：“奴婢是娘娘的家生奴才，对娘娘最是忠诚不过，那些皇嗣妃嫔，皆是由奴婢所杀，奴婢怕他们的存在威胁到娘娘的地位，求皇上重罚奴婢，饶了娘娘。”
罗嬷嬷说着便磕下了三个响头。
苏芊洛和战北并排站着，两人脸上挂着相似的笑意，这出戏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竟还出来一个顶罪的。
只是就算罗嬷嬷当真替罪成功了，地下那些冤魂依旧无法安息。
郭淑妃愣在原地良久，这才缓过神来，她面无血色地看着罗嬷嬷，嘴唇直打哆嗦，良久才道：“嬷嬷，本宫念在你一直伺候本宫的份上，敬你爱你，你怎可做下这等蠢事来？”
罗嬷嬷倒也还算镇定，只一脸歉意地看着郭淑妃道：“娘娘，奴婢伺候你一场，就算奴婢为着这些事下了九泉，只要娘娘能恩宠依旧，与皇上没有嫌隙，奴婢也绝不后悔。”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当真是感人肺腑的主仆之情，只是郭淑妃身上的那些小鬼却昭示着真正的凶手。
轩阳帝脸色缓和了几分，不知是为了郭淑妃能有一线生机，还是为了在战北炤这儿驳回了几分颜面，不至于那么丢人。
他把玩着佛珠，慢条斯理道：“朕问你，你做这些事的时候，郭淑妃可知情？”
罗嬷嬷听了又是叩了几个响头，听着便生疼，“皇上明鉴，此事全是奴婢一人所为，娘娘并不知情。”
语毕，罗嬷嬷又道了一句：“娘娘在皇上身边陪伴多年，虽然任性些，却从来没有这些个歹毒心思，这一点，皇上总是知道的。”
轩阳帝看了一眼郭淑妃，并未说话，只是眼神里却又有了几分温度，想来是因着罗嬷嬷的话，想起了与郭淑妃这几年的恩爱。
郭淑妃哭得手里帕子都要湿透了，抽泣道：“皇上，臣妾打小就是由罗嬷嬷伺候的，如今她为了臣妾好，犯了糊涂也是有的，还请皇上念在她忠心一场的份上，对她加以饶恕吧。”
这句话看似是为罗嬷嬷求情，实则是将所有错处悉数推在了罗嬷嬷身上，反而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顺势还能因着善良激起皇上的怜爱。
郭淑妃今日也就聪明了这么一回，还是在坑害自己身边人的时候。
郭淑妃话音刚落，罗嬷嬷便跟着道：“奴婢深知自己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但求皇上不要和娘娘心生嫌隙！”
语毕，又是重重地磕了个头，苏芊洛叹了一口气，这皇宫内的砖石若是不结实，只怕迟早要被这些宫人磕穿了去。
轩阳帝将佛珠“啪”一声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再抬头看向郭淑妃时，眼里已有了些许柔情。
苏芊洛看着这一幕冷笑了一声，难怪风水渐坏，这轩阳帝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谋害皇嗣这种大事竟然就被罗嬷嬷三言两语给糊弄了过去。
不过这主仆两人一唱一和演得这出戏确实精彩。
“罗嬷嬷，你可认错？”
轩阳帝沉闷的声音响起，郭淑妃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罗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