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琉璃?不是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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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中央有个石头砌成的五十公分见方和小土灶相似的东西,上面还有个圆孔儿,像烟囱似的,可谁会把烟囱通在屋子里啊?她不解地看着这个奇怪的东西,范澄喻从旁边打开一个小门,土灶还带门?奚凝霜更是头一回看见。
范澄喻从里面拿出两个方方正正的白色石膏砖出来,走到院子里,奚凝霜不作声,默默地跟在后面,就见范澄喻将那两个白色的石膏砖放在院子里的案板上,随手拿起旁边的锤子,"啪!"地敲了上去。
"啊!"奚凝霜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跟着惊叫出声。转瞬间,石膏砖里露出一个五颜六色的"宝贝"。
范澄喻继续敲,奚凝霜凑到近前,看着那些白色的石膏脱落,渐渐看清里面的东西,"这是什么?"
"你听说过琉璃吗?"范澄喻笑着反问。
"琉璃?"
奚凝霜重复范澄喻的话,琉璃?她只听说过玻璃。
半晌儿,回过神的奚凝霜眨着眼睛,不想驳了范澄喻的面子,除了那双大眼睛里流露出的质疑,什么话儿也没敢说,傻笑着看范澄喻。范澄喻没多解释,随手又从案板上拿起一把小锉刀继续打磨他手里那件看不清模样的东西,就像要帮它揭开面纱一样。
上一次进来匆匆一瞥没看清楚,这一次奚凝霜看得仔细,那个灰白相间的案台是因为这些石膏粉沉积在上面。她又走近几步,细细端详,一个黄蓝相间的细长条状的物件儿。
范澄喻将它拿到眼前吹吹上面的石膏屑,转身又到旁边的小池子边蹲下,打开池子上的水龙头冲洗,那物件儿的颜色和形状渐渐清晰,"如意?"奚凝霜兴奋地喊出来,范澄喻点点头,继续用手里的水枪冲洗,直到他满意为止。
水池边有个切割工具,尖利的切割声音听得人浑身像是过了电似的不舒服。奚凝霜一边用手婆娑着自己的手臂,一边瞪大眼睛看着那件漂亮的物件被切割,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感,就担心它会突然碎掉。
最终,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不但没有碎,在范澄喻的手里原本有棱有角的一件东西变得越来越圆润。范澄喻停下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声音也停了下来,二十五公分长,蓝黄相见的如意在奚凝霜眼前了。
"你是不是认为这是玻璃?"范澄喻猜到了奚凝霜的心思,奚凝霜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憨憨一笑。
范澄喻转身往中间的屋内走,奚凝霜好奇宝宝似地跟在他身后,见他从一个收抽屉里翻出和手中差不多样子的如意,同时递给奚凝霜,奚凝霜不解地看看他,一只手一个地接了过来。
两个大小相同的如意到了奚凝霜的手里,她惊讶地瞪大眼睛,"它们,它们……"她掂掂左手,再掂掂右手,仔细对比着两只大小分毫不差的如意。
"重量不同是吗?"范澄喻得意地笑着接话儿,“其中一个是琉璃,一个是玻璃。”奚凝霜愣愣地眨巴眨巴眼睛,"它们的质量不同是吗?它们元素不一样?琉璃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随后就像一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地抛出一连串问题。
范澄喻仍是笑得意味深长,不紧不慢地在一个案台前坐了下来,拿起一个小小的电动磨具开始在琉璃如意上抛磨,忘了自己还有客人似的干起活了。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奚凝霜赞叹不已,围着范澄喻转了一圈又一圈儿。
范澄喻觉得此刻的奚凝霜就和当初刚走进琉璃世界的自己如出一辙,他能想得到她心中的无数问题。不过,这个闪念一闪即逝,他目光凝重地注视着自己手里这件作品,想着把它抛到什么程度才能达到预期效果,至于奚凝霜还在说着什么,他像没听到一样。
抛磨的过程很漫长,不像刚才那两道程序那么简单。直到太阳西斜,屋内的光线昏暗下去,视线模糊了,范澄喻才抬头看看窗外,恍然发现奚凝霜还在,刚刚自己竟然专注得完全忘记了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哦,对不起,刚刚我……"他马上道歉,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奚凝霜心想,这辈子第一次遇见专注到完全听不见身边人说话的人。但她脸上仍是礼貌地说:"嗯,你做事真专注、专注。"
刚才,奚凝霜见他专心致志地抛磨手里的如意,也跟着安静下来,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看了那么久,同他一样忘了时间。
范澄喻手里的如意没见得有什么变化,只是弥漫在彩色如意周围的烟尘自带仙气,那一幕,她被迷住了,就像落入凡间的精灵。直到范澄喻手中的磨具停下来,奚凝霜才跟着回神,竟然已经过去几个小时,她突然懂了什么叫着迷。
"好了吗?"她盯着那个彩色如意轻问,就像是怕惊动了仙子。
范澄喻笑着说:"早着呢?"
"啊?"在她看来,已经是一件漂亮的工艺品了。
"起码还要一个星期。"范澄喻将琉璃如意拿在手里吹了又吹。
"那我明天还能来看吗?"
"可以啊。"
从那天开始,奚凝霜的脑子里闯进一个名字,不,不是范澄喻,是"琉璃"。
奚凝霜跑出去整整一个下午,梁慧见女儿回来,满脸写着不高兴,嗔怪:"听李阿姨说,你跑到那个宅子里去了?"
自从范澄喻搬进蠡巷,他住的那间宅子就被巷子里人喻为"那个宅子"没个具体的称呼,巷子里的人都知道说的是哪个宅子,有时候没有特指反而有特定的意义。
奚凝霜沉浸在发现新大陆的兴奋之中,没回答母亲,反问道:"妈,你听说过琉璃吗?"
"我听说过玻璃。"梁慧的回答和奚凝霜当初的第一反应一样,不愧是母女俩。奚凝霜忍俊不禁,轻咬下唇,痴痴的样子,看起来真像是寻到宝了。
"我问你话呢?你一个女孩子家跑陌生男人宅子里一个下午?成何体统?"梁慧越说越生气,奚凝霜翻了翻她那双大眼睛,"大门敞开着,怕什么?"一副人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扬起下巴,也不知是向母亲示威,还是对巷子里那些人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