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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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对未知的事物有足够的好奇心，而好奇之心，又是人学习的最佳动力，“琉璃”这个词成了范澄喻心里的迷，他到处去找有关琉璃的文献资料，那时候互联网对老百姓来说根本接触不到，他就跑各种图书馆，博物馆，文史馆去查，可几乎是一无所获。也只有在春秋战国有所提及，这更让范澄喻好奇，他以为琉璃是工业革命之后的产物，就像西方的玻璃一样，到底琉璃是不是玻璃，这两种物质之间有什么区别？琉璃又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些问题就像一个神秘的洞穴，等着范澄喻钻进去。
琉璃让范澄喻魂牵梦绕。关注得多了，范澄喻偶然在报纸上的娱乐新闻上看到一对台湾明星夫妻，寻遍全球把中国的古法琉璃技术带回来的报道。范澄喻兴奋不已，四处打听。那时候的琉璃是一个被遗弃太久的孩子，刚刚回到人们视线，那些目光之中存在许多质疑，更谈不上什么价值了，关心的人少，消息寥寥无几，更是无人问津。
但有句话说功夫不负苦心人，经过不懈的努力，范澄喻终于打听到了一位为这对夫妻做事的琉璃师傅，而且离他的家不远，这无疑给了范澄喻一探究竟的决心。
那时，真正能掌握古法琉璃制作程序的人寥寥无几，即使是现在也是极少数人能掌握其精髓。最初，人家师傅根本就不理范澄喻，以为是来找活的学徒工，而人家不招人，所以屡屡将他拒之门外。范澄喻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十分执着，每个周末，他都要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找那位师傅，这样跑了好几个月，就为了和这位师傅说两句话，师傅虽然不大回应他，但他提的那些问题，在师傅心里泛起了涟漪。
琉璃作坊并不起眼，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儿，范澄喻也不探头探脑地招人嫌弃，师傅大门一关，他就坐在外面等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师傅终于被打动了，这一次，他停在院门口冲范澄喻招了招手。范澄喻刚要回路边守着，见师傅向他招手，一时之间没回过神儿来。
范澄喻怀着一颗探密的心走进院子，随着大门的一开一合，地上的粉尘四起，游离在脚边，有点儿腾云驾雾的感觉。师傅径直向里面走，范澄喻紧跟在后，再往里走，他的脚步越来越慢，四周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的琉璃环绕，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是现实世界，还是仙境。他脚步越来越慢，怔怔地看着这五彩斑斓的世界，蓦然周围所有的色彩好像都在流动，在运转，在变幻，美得令他瞠目结舌。
万万没想到，外表平平无奇的小院里居然藏着这样一个神秘世界。
"师傅！"范澄喻破口而出，快步到刚刚师傅面前，他看得出这个中年男人就是这仙境的创造者。中年男子用手指着四周的一切，对范澄喻说，"古法琉璃这手艺，非普通人能承受其中之苦。"
"我不怕苦。"范澄喻马上接道，师傅笑着摇摇头，他不知道见过多少立下豪言壮语的年轻人，最后，能坚持的寥寥无几。但又因为惜才，总希望有朝一日真能遇到知己，便笑问范澄喻，"你真想学？"
"想！"范澄喻双目一瞪，答得斩钉截铁。
就这样范澄喻认识了他的第一位师傅王再山。从那天开始，下班后，节假日，不顾路途遥远，无论严寒酷暑，骑着他的自行车从未间断去学习。师徒两人虽然年龄相差甚远，谈起琉璃却如知己。王再山越教越多，二人亦师亦友。
四年后，范澄喻做了他人生中第一个重大决定，辞职。那个年代，辞去铁饭碗的工作注定遭到家人的反对，何况他打算用上班那些年积攒的老婆本置办自己的实验室，亲手砌烧炉，搭操作台，开始他的琉璃人生。也因此，他和家里闹翻了，为了继续自己的梦想，他找到了蠡巷。
为什么是蠡巷，还是因为范澄喻在史料上找到范蠡是第一个发现琉璃的人，而且，他又姓范，范澄喻常自嘲自己的选择是天意。而苏州恰好有个蠡巷，那就更是他该去的地方了，就这么一个念头，他去了蠡巷，租了老宅。他的琉璃人生就这样拉了帷幕。
回到蠡巷，春节气氛仍在，孩子们还在放假，包括奚凝霜。巷子里有风吹草动，局域内的传播速度不比现代的网络差，连巷子里外出的老住户回来过年，都没有这么多关心的眼睛，这待遇偏偏范澄喻有。
孩子们正在巷子里玩耍，回到蠡巷的范澄喻心情特别好，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些糖果分给孩子们，孩子们马上就觉得这位怪人叔叔是自己人了。
奚凝霜也听说范澄喻回来了，他那个神秘的院子，已经是她此次放寒假回来最关心的事，一听到巷子里有人说范澄喻回来了，正在家里闲得无聊的她，立即有了精神，走出家门。
"你去哪儿？"梁慧看着女儿匆忙出门，放下手里的东西大声喊道。
"去寻宝。"奚凝霜笑嘻嘻地回答，不及母亲再问，没了人影儿。
范澄喻正拿着钥匙开大门，余光看到有个人影，转首见是奚凝霜，腼腆笑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奚凝霜笑得灿烂，"那个，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女孩子这么大方，竟然让范澄喻一时无言以对，他忙点点头，笑得仍旧腼腆，手里的门锁"咔哒"一声儿开了。
"实不相瞒，我很想知道你里面的那些宝贝是什么。"奚凝霜直截了当地问道，这句话她是整整酝酿了一个春节。
说到这儿，范澄喻眼前一亮，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你感兴趣？"
奚凝霜笑着点头，范澄喻推开大门，"请进。"
两人踏进院子，范澄喻也不招呼奚凝霜径自向左边的那间屋子走过去，也是奚凝霜上次引起她好奇心的地方，可她还是稍作犹豫，不知该不该就这样跟进去，蓦地听到范澄喻在里面喊，"你不是想知道这里的宝贝吗？"
"哎！"奚凝霜闻言飞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