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妹妹是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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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了早朝，朝中很多人都发现今日的次辅大人有点不对劲。
一早在殿前，怼了户部侍郎不说，还不阴不阳地把吏部尚书给批评了一通。这一开场，把圣人都弄懵了，文武百官因此全都战战兢兢了起来，生怕次辅大人的这把火会烧到自己的头上。
好不容易挨到下了朝，一回内阁院，裴大人又从上到下把看到的人统统训了个遍，害得来递折子的侍读学士站在院门口死活不敢进去，拉住正巧路过又不明所以的孟樾堂就是一通哀求。
“孟大人，您行行好，帮小的把这些带进去给次辅大人行吗？”侍读学士初春的时候才刚从翰林院提拔上来，实在是没见过这般阵仗。
大家都知道孟大人和裴大人是远亲，这活儿交给孟大人应该错不了吧。
“这是怎么了？”孟樾堂一头雾水，看着跑远了的侍读学士，抬脚就跨进了内阁院。
可才走到议事堂门口，他就听到裴彦文冷言冷语对人说道，“礼部的人做事不动脑子你也不动脑子？拿了去年中秋宴的御膳单子来过翻经节，你让礼部在五月给我做出一盘六月黄来？”
“是是，奴才马上去找礼部的人换。”一个小太监一边点头一边擦汗。
“换什么，直接去司膳司，宫宴用的时令物件司膳司才是最清楚的！”裴彦文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小太监应声退了出来，因为走得急了，险些撞到了门口的孟樾堂。
“你怎么来了？”裴彦文看到他也是没什么好脸色，拂袖摆步坐回了桌前。
“受人之托。”孟樾堂举了举手中的折子，然后放在了桌上。
裴彦文冷笑，“一个个的倒挺会钻空子。”
孟樾堂咋舌，“次辅大人今儿这是怎么了，吃了枪药？”
裴彦文撩起眼帘扫了他一下，“有话就说，没话请便。”
孟樾堂觉得有趣极了，拉了把椅子反著一放，然后一屁股坐下，下巴抵在高高的椅背上盯着裴彦文道，“你快说说，让我解解惑，到底是谁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此人绝对是个高手！
裴彦文拿起笔架上的笔没理他，写了几行字以后才拿捏着他道，“太子今日回宫，你不知道？”
孟樾堂一愣，堪堪地别过了脸。
“知道。”
“知道你还杵在我这儿磨洋工？”
见孟樾堂不说话，裴彦文叹着气搁下了笔，“听闻春祭之后，太子又喝上药了？”
孟樾堂还是不说话。
裴彦文无奈，“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他那个身子……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们的事儿。”
他自己这儿还一脑门官司呢，哪里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
孟樾堂看着裴彦文手边那一摞高高的奏折也跟着叹气，“李方贤这个首辅也当的太清闲了，事儿都让你做了，名声却全给他占了。”
他说著站起了身又道，“太子那儿你不用太担心，我今儿进宫就是准备去一趟太医院的。他那药方子喝了三、四年，早该换了，我寻了新的，正好让王太医看看。”
见裴彦文点点头又提起了笔，孟樾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云昭找太子妃的事儿你知道吗？”
“什么？”听到“云昭”两个字，裴彦文只觉得额际青筋微跳，“她找太子妃做什么？”
“不知道啊。”孟樾堂耸耸肩，“我一大早把崇怀带回拂碧园，见她正好从里面出来，戴了个面罩斗笠，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我问她去哪儿，她没说。但她多半没想到我和她同路进了皇城，我就跟在她那辆马车的后面，看到在朱雀门门口，是朝露出来接的她。”
朝露，便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
上一世，顾云昭和东宫的人走动并不多，因为皇后娘娘和惠妃面心都不和。太子妃是皇后娘娘的儿媳也是她的表侄女，有这层关系在，东宫和五殿下那儿也是没什么走动的。
后来太子被废，皇后娘娘郁郁而终，太子妃被打入了冷宫，没过两年也跟着没了。
当时刚好是顾云昭初掌后宫的第一年，前太子妃过世的消息不过在她跟前打了个圈儿，便由著冷宫那边的宫女给处理了。
想到这些，再看看此刻笑着让自己吃点心的太子妃傅氏，顾云昭觉得，世事无常，人活一辈子，守不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收到妹妹的信我也是吓了一跳，但妹妹怎么会想到我？”太子妃的声音温婉好听，可一颦一笑中还是有些藏不住的警惕和生疏。
“云昭知道这件事确实让傅姐姐为难了，但我现在这个身份真的不便随意进出后宫，但我又想着要见一见六公主，当面和她道个歉。”
“道歉？”太子妃笑了，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妹妹这歉意从何说起啊，六公主做出那种糊涂事儿，合该是她来和你道歉的。”
顾云昭摇摇头，“起因也是我，若我和裴珩不去闹她，她心中也不会有这样深的积怨。”
“妹妹与裴小少爷……有私交？”太子妃问得很巧妙。
顾云昭把这话在肚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泰然若之道，“原是不太认识的，也是因为六公主才走近了些。”
太子妃明白了，顾云昭说著还是月牙潭的事。
“沈曦这个人我能让你见到，但临华殿现在到处都是眼线不宜久留，你说完话就赶紧出来。”太子妃向朝露点点头，然后又对顾云昭说道，“我是看在妹妹同裴大人还有裴小少爷的交情上才答应帮妹妹这一次的。妹妹也不用感激我，只是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皇后娘娘因为七公主的事儿还在气头上，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带顾云昭来见沈曦，大家就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傅姐姐放心！”顾云昭连忙福了福身，“宫里那些流言想必多少也进了东宫一些，有些可能是捕风捉影，但云昭与裴大人确实有婚约在身，就大人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在前，云昭也一定不会做让姐姐为难的事。”
“那是，我信妹妹是聪明人。”太子妃满意地笑了笑，目送著顾云昭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