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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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香头戴蝴蝶金步摇,发髻垂下几束珠帘玉坠,摇曳生姿,晶芒夺目。
朦胧的琉璃灯光如梦似幻,映照她凝脂般的玉润肌肤,衬得她眸若清泉,唇似红樱,眉眼间似有万千繁星闪烁。
司马老公子眯缝着眼看痴了,晌午在人群里匆匆一瞥,她娇媚倩影就让他惊为天人,女大十八变,他真不敢相信,昔日竟与这女子有过一面之缘。
回想她在芳满楼扮作雏儿,他只觉得灵秀有余韵味不足,像商陆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男子,才会迷恋尚未成熟的青涩佳人,像他这样百花丛中过的风月老手,更懂欣赏身经云雨的妩媚花魁。
然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苏芷香,就像饱经雨露滋润妖娆绽放的美艳娇花,再也不似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商陆那小子真是艳福不浅,看来日夜都没让她闲着啊,将她骨子里的风情都糅萃出来了。
司马老公子看得心痒难耐,那双浑浊的吊梢眼都睁圆了,想到这般美人落入他手随他处置,乐得嘴巴都合不拢。
“少夫人,多日未见可曾想念?”他自认风趣与她调侃,手里的酒杯耷拉下来,酒水漫过案几缓缓流淌,打湿衣袍都浑然不觉。
“我想你个大头鬼呀。”苏芷香唇边微扬回以冷笑,不要脸的老贼,她想他死。瞧他印堂发黑眼白发污,常年沉迷酒色,身子早已亏空,他活不了多久。
“打是亲骂是爱,少夫人心里有我。”司马老公子乐在其中也不觉得丢人,转而看向她身边的李氏,“李夫人已是自由身,何不抛却烦恼共寻欢乐?今晚我就让你知道,我比你那夫君厉害多了!”
“呸,不知廉耻……”李氏没忍住骂了句,想起苏芷香事先的叮嘱,心里正窝着火,横眉竖眼怒视他,真瞪出几分官家气势。
司马老公子心里没谱,这俩娘们为何都不怕他?难道商陆已经查出他的藏身之地,李家翻案有望要跟他算旧账?
他原本正无聊,送那些衣服头饰给她们装扮,无非是想羞辱敌妻敌女取悦自己,倘若她们敢在堂前哭闹,他就变本加厉往死里折磨,在这漫漫长夜多找些乐趣。
可是,她们的反应太出乎意料了,他从没见过如此淡定的人质,既纳闷又疑惑,心情更不好了。
跪坐两侧艰难吹奏的老仆人,早已疲累不堪,眼看主子没有听曲的兴趣,好奇地打量苏芷香和李氏,猜不透她们是何人。
司马老公子还没想出对策,听出仆人懒散怠慢,暴躁怒吼:“谁叫你们停了!不想死继续吹,给二位夫人助兴!”
仆人们都不是乐师出身,困在军营出不去,歌舞伎也进不来,才被主子拉来滥竽充数。曲子越吹越跑调,一个个苦着脸装卖力,谁都不敢反抗,唯恐熬不到天亮。
司马老公子还不解气,眼看她俩身披翠羽彩纱,都没正儿八经换衣服,趁着酒劲再次发飙。
他醉眼猩红怒指女刺客,打着杀鸡儆猴的算盘,极尽侮辱谩骂:“废物!老子叫你给二位夫人换衣服,你就这么敷衍了事?女子无用,做刺客不如做娼妇!”
女刺客紧抿唇不吭声,垂在身侧的双手隐忍着攥成拳头,她最恼恨欺辱女子的男人,看这老贼越发不顺眼,但血焱刹堂主有令在先,无论如何不能冒犯买主,否则杀无赦。
此次她与兄长一起执行任务,就算她不要命,兄长也难独活。爹娘临终时唯一的嘱咐,就是让她照顾哥哥,保护家里最后的血脉。
司马老公子看她沉默不语,料定她不敢违背帮规,更是有恃无恐:“要不是怕男的手脚不干净,怎能轮到你服侍少夫人,不识抬举的东西,敢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还不快跪下认错求饶!”
堂内其余刺客皆是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冷脸妹子,这丫头跟她哥都是废物,没见她做过大事,偏就开不得玩笑,连小手都不许碰一下,实在无趣。
周围静悄悄的,只听见司马老贼粗浊的喘息,苏芷香冷眼打量众人,将各自的神情尽收眼底。
老贼心里清楚,衣服的事怪不得女刺客,他故意找茬发脾气,迁怒他人撒火罢了。
苏芷香看不惯老贼欺负人,但女刺客的同伙都不帮忙,她一个人质管什么闲事。再说,女刺客不愿受罚,推到她身上她来接招。
“小人办事不利,恳求司马东家恕罪!”女刺客跪在冰冷潮湿的石砖上,刺骨寒意渗透膝盖钻进骨缝里,挺直腰杆不曾低头,脸上没有半分恐慌。
苏芷香见她不为自己辩解,面无表情没把老贼放在眼里,一身傲骨比男子硬朗多了,心里逐渐释然。
人活着各有奔头,她甘愿忍受同伙轻视,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何必强迫她改变。
司马老公子不懂见好就收,他就喜欢得寸进尺:“既然知错,那就拿出点诚意,脱去衣裳跳段舞吧。”
女刺客愕然抬眼,不敢相信买主连她都不放过,那些男刺客忍不住笑出声,竟无一人帮她解围。
苏芷香留意到男刺客不仅不帮忙,握住刀柄的手反而攥得更紧,如果女刺客敢冒犯老贼,他们会毫不犹豫除掉她。
苏芷香心乱如麻,她知道女刺客不是寻常姑娘,仍见不得女子被欺负。更可怕的是,老贼一旦开了头,他就将凌虐到底,在场女子谁都逃不掉。
李氏扯住她衣袖的手抖个不停,唯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待到那时,不如以死明志。
苏芷香攥起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轻微的刺痛让她冷静下来,好人与坏人之分,就在于谁的脸皮更厚,她比脸皮输过谁呢?
老贼借酒装疯,她就比他更疯,总好过坐以待毙。
苏芷香微笑看向老贼,清亮的眸子里波光流转:“司马大爷,想当初你风流翩翩,‘挥金如土爱打扮,身经百战过两岸’传遍了江南各地,怎么来到漳州,你就这么糟践自己?粗茶淡饭,噪音绕梁,芳满楼的花魁姑娘都要看不下去了。”
苏芷香嫌弃地挠耳朵,司马老公子不怒反笑,顾不得搭理女刺客。
“少夫人说的是,老子这么有钱,偏受这窝囊气,日不出户,夜宿马厩,每餐无可下箸,美人不见芳踪……”他步履踉跄走向苏芷香,直勾勾地盯着她姣好面容,呛人酒气扑面倾袭,“说起来,都是拜你男人所赐,谁叫他宰了我的刺客,到处追查我的下落,所以啊,少夫人得好好补偿我才是。”
老贼猛地张开双臂扑过来,老鹰抓小鸡似的,想把美人抱满怀。
苏芷香嬉笑挥袖侧身躲开,轻易让他扑个空:“非也,要不是你先下黑手,谁愿意追你呀,先撩者贱,你可怨不得谁。”
老贼用力过猛,扑到男刺客身上才停下来,他揉着撞红的鼻头,回头指她大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老子倒要细细品尝,你身上那股机灵劲儿。”
司马老公子跑得气喘吁吁,却乐于你追我赶的游戏,刺客们看他追得上瘾,无意扫兴,只能旁观。
李氏看不懂苏芷香要做什么,老贼追着她绕圈圈,一时半会儿无法得手,却跑不过一整夜。
女刺客悄然起身靠近李氏,心中隐有不安,苏芷香不仅是逗他玩,十有八九密谋逃跑,倘若真能逃走,她该放人还是抓人?
苏芷香身形轻盈好似蝴蝶飞舞,清脆的笑声悦耳动人:“得了吧,你到处躲我男人,还不是怕了他,你敢碰我一根脚趾头,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老贼双手捧起水桶腰,追来追去,兴致渐浓:“小娘子,你可知这是何地?你男人有九条命也不敢来!今晚你逃不出去,还是乖乖从了吧,让我多疼你几回。”
苏芷香撵驴似的跑跑停停,刻意装傻:“莫非是黄泉地府,有来无回?司马大爷真是贪心,运粮卖药还嫌赚得少,建马厩做起马匹生意了?”
“对,做生意,天下万事皆是生意,只要老子有钱,闯入黄泉也有命还!”老贼跑不动了,坐在案几上大口喘气,“小娘子,老子快被你迷死了,等不及要做新郎呀。”
苏芷香气急咬牙憋住火,倒杯酒递上前,衣袖拂过酒杯,趁他不备下了蒙汗药:“我已经成亲了,可不是新娘子。”
“既然尝过洞房的滋味,多尝一次岂不更销魂?”司马老公子笑眯眯望着她,也不去接酒杯,“小娘子太闹腾,恐怕不能尽兴,不过,等你玩够了就老实了。”
他挥手示意刺客推开后门,阵阵冷风打着旋儿灌进来,吹得苏芷香满头青丝飞散。
天边裂开刺目闪电,层层蓝烟照亮墨染夜空,依稀可见淅沥雨丝飘落,沉闷的雷鸣惹人心惊,仿佛能震碎五脏六腑。
苏芷香头皮发麻心生焦灼,老贼看出她下药了?又要把她带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