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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鸿门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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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芷香的安抚下,李氏终于肯用膳了,她们相谈甚欢,就像一对感情融洽的密友。

女刺客静静听着也不插话,原来她们的生活那么单调又温馨,就像每天都能见到的和煦阳光,习以为常却又必不可少。

李氏对苏芷香坦诚了所有秘密,感觉彼此关系亲近了些,心里有话也藏不住。

“少东家天人之姿,文武全才,你们夫妻的房中事想必很和谐吧?”

“噗……”苏芷香刚喝口豆腐汤就被呛回碗里,她尴尬地擦擦嘴来回张望,李氏神色如常不觉失言,女刺客紧绷着脸看不出情绪。

苏芷香却被折腾得没食欲了,商陆天生绝色自不必说,床帏之事亦是天赋异禀,但她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哪曾尝过真正的闺房妙趣。

就算她当真被美色所迷,一时失智将商陆吃干抹净,那种私密事也不能摆到台面上说嘛。

苏芷香瞥了眼就快绷不住的女刺客,掩唇娇笑化解尴尬:“李夫人说笑了,这儿还有位姑娘呢,咱俩别扯妇人舌头了。”

在李氏眼里,女刺客并非良家姑娘,而是刀尖舔血的刽子手,不过,少夫人不愿提起闺房事,她也不勉强。

“商家长房子嗣绵薄,商老东家肯定没少催你,少夫人与少东家情投意合,生儿育女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苏芷香暗自感慨,这位敢爱敢恨的李小姐,不愧是立志要嫁给商陆的女人,她连商老爷子的心思都摸清楚了,若是如愿嫁进商家,准能三年抱俩。

就凭商陆热衷此事的劲头,成天盼着抱重孙的刁老头早就高枕无忧了。

不过是句笑谈,奇怪的是,苏芷香想到商陆跟别的女人生儿育女,胸口忽然闷闷的,就像千斤重石倾轧碾磨,又像淹在水里透不过气。

她甩甩头,驱散那种异样的感觉,故作从容:“我与夫君乐得悠闲自在,孩子的事随缘吧。”

苏芷香当着女刺客的面,不便明说商陆被司马老贼毒害,要不是她误打误撞救了他,后果难以设想。

李氏眼底浮现出“我懂”的眼神,低头窃笑,她曾爱慕的少东家看似冷若冰霜,原来私下也有热情似火的一面。

“吃完了吗?”女刺客拉长脸坐不住了,这俩贵妇一个比一个嚣张,都没把自己当成人质,在她面前都敢胡言乱语,就不怕她听着厌烦当场灭口?

苏芷香听她语气不悦,当即给李氏递个眼色,起身开始堆叠碗筷:“托妹妹的福,我们吃饱喝足得意忘形了,不知妹妹是否用过膳了,你快去吃点吧,我来收拾就好。”

苏芷香将碗筷放回食盒里,边说边往门外走:“不敢劳烦妹妹动手,我去外面洗干净……”

“回来!”女刺客不由分说夺走她手里的食盒,脸色铁青训斥道,“老实待着,别耍把戏!”

“不是,人家没有……”苏芷香摆摆手想解释,看她油盐不进,委屈撇嘴退回饭桌旁。

女刺客冷哼了声,闪身出去锁上房门。

李氏听到脚步声走远,拉着苏芷香衣袖轻声追问:“少夫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咱们能逃走吗?”

苏芷香看了眼紧闭的门窗,凑到她耳边说:“方才我听他们提起军医,但我实在想不通,军营怎会沦为老贼巢穴?”

“军营……”李氏稍作思量心胆俱寒,“城外确有营盘驻扎,统兵校尉听命于兵部,即便是知州也不能随意调遣。”

苏芷香听过这种说法,更为担忧:“莫非老贼的靠山就在兵部?他藏身军营为非作歹,难怪之前掘地三尺都没把他挖出来。”

李氏还想说些什么,忽闻外面响起凌乱脚步声,满目惊恐地盯着那扇房门,双手紧紧攥住裙摆抖个不停。

“别怕,有我呢。”苏芷香嘴上安慰着,其实心里也没底,司马老贼满肚子坏水,天知道他打算怎样折磨她们。

只听“嘭”一声响,高瘦男子抬脚踹开房门,跟在他身后的女刺客端着托盘,上面堆放彩纱衣裙和珠玉饰品。

“你给她们穿上,带去马厩!”男子朝屋里挥手一指,重又关紧房门,站在外面把守。

原来老贼躲在马厩?天都黑了,叫她们换衣服去见他,说是喝茶聊天也没人信啊。

苏芷香暗骂老贼不要脸,疯狂诅咒老贼喝水呛死吃饭噎死睡觉闷死,就算他是王八附身也活不过今晚。

女刺客回头看了眼兄长背影,眼底稍有犹豫,嘴唇绷直终是一语未发,她将托盘放在桌上,看也没看那两名人质。

“快穿上,跟我走。”她背过身面向门窗,迟迟没有听到动静,不耐烦地轻斥,“识相的自己穿,否则我叫他进来……”

“别、姑娘别叫人来……”李氏颤巍巍地拎起其中一件纱裙,像轻烟薄雾那般朦胧,该遮的地方都遮不住,穿上这种不知廉耻的衣服,与青楼伎馆的女子有何分别。

李氏红着眼眶不肯往身上穿,她虽是落魄下堂妇,却也不堪受此侮辱,横竖都是一死,何必再失名节。

“妹妹叫我们穿上,也没说怎么穿不是?”苏芷香拿起另一件纱裙直接套在身上,李氏见状破涕为笑,有样学样穿上纱裙。

女刺客侧身看去,心知不是这样穿,但也没去阻止,女子名节大过天,肆意羞辱与虐杀无异。

司马大爷以侮辱女子为乐,她看不下去却无计可施,没想到她们自有对策。

“来,我帮你戴发饰。”苏芷香拎起那几串珠玉坠子,绕上李氏发髻,嘴里念念有声,“瑞玉呈祥,珠翠点金,大富大贵,逢凶化吉……”

李氏听得投入,渐渐不害怕了,拿起饰品也给苏芷香戴上,重复她说的吉祥话。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今晚要去同游灯会,而不是去赴死。

女刺客讶异地望着苏芷香,她从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质,之前以为她在装疯卖傻,这一刻才明白,她压根就不是寻常女子。

苏芷香热情地挽起李氏手臂:“好啦,够美了,咱们快走吧,别叫妹妹久等。”

女刺客眼皮一跳,苏芷香主动配合,竟是不忍看她为难?自己都不知死活,还有心思管别人?

她竭力压下心中悸动,打开房门趁夜色带两人出去,高瘦男子看不清楚她们穿着,也没闲情细看,漫不经心指着马厩方向。

“你带她们去吧,我要去巡逻了。”男子快步如飞消失在夜幕中,女刺客走到她们前面带路。

苏芷香踩着松软草地,抬头望天漆黑如墨,银色月牙躲进厚重乌云时隐时现,寂寥夜空连一颗星都没有。

她就像置身荒野难辨东西,彷徨之余难掩恐慌,她告诫自己不能退缩,深深吸气感知周遭,只闻到浓郁马粪味儿。

“咳咳……”她感觉到了,这里是军营马场,仔细聆听还能听到战马嘶鸣。

“少夫人,还好吗?”李氏觉得阴风阵阵,从头到脚都往外冒寒气,她缩着脑袋靠在苏芷香身上,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苏芷香轻拍她肩膀说悄悄话,恰好能让女刺客听见。

“李夫人,你是被那男子绑来的吗?”

李氏颤声道:“算是吧,马车被拦下后,他背我回来的。”

“动刀他不行,跑腿最在行,磨嘴皮子使唤别人就能做刺客?”苏芷香别有深意看向女刺客,见她头也不回,直奔夜幕笼罩的马厩。

罢了,说再多也无用,女刺客已经认命了,她被男刺客欺负也不反抗,司马老贼指东她不敢往西,策反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苏芷香心中焦急,她靠自己逃不出去了?军营重地,且不说商陆能否想得到,他若是敢来岂不是送死么!

苏芷香感觉李氏浑身都在颤抖,这样下去她迟早崩溃,能拖一时是一时,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既然老贼摆好了鸿门宴,不拿出点气势,那就必死无疑。

“待会儿你跟在我身后,老贼口出恶言你别理会,只管瞪他便是。”

李氏想想也对,言多必失不如沉默是金:“好,我记住了。”

“到了。”女刺客推开两扇沉重木门,断断续续的丝竹乐声拐弯跑调,琉璃灯光忽明忽暗苟延残喘。

苏芷香抬眼看去,马厩两侧堆满干草,却见不到一根马毛,闻不到一丝异味,就像那乐声和灯光,处处透着诡异。

女刺客带她们穿过狭长甬道,步入稍显宽阔的厅堂,堂内仅摆放一张案几,桌上满是美酒佳肴,两侧跪坐几个老仆人,愁眉苦脸吹奏丝弦,曲调清晰入耳更难听了,灯笼精雕细琢却昏暗无光。

“司马东家,人带来了。”女刺客拱手禀报,苏芷香示意李氏挺胸抬头,万不可流露出丝毫恐惧。

坐在上位把酒畅饮的司马老贼,眯着眼睛摇头晃脑,手掌拍着大腿打拍子,装腔作势的恶心模样,俨然是病入膏肓垂死挣扎。

苏芷香嗤之以鼻,何止诡异,简直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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